“乐视员工已被半个猎头圈拉黑”，6月13日一大早看到这个传闻，还留在乐视控股集团总部上班的赵寒赶紧去各平台把自己的简历又专门刷新了一遍。可以松口气的是，之后他还是能一直接到猎头打来的电话。
一切起因是一篇媒体报道，文中称从5月开始，求职简历中乐视的标签出现越来越频繁，一些猎头逐渐将“乐视人”与“没价值”划上等号，打入黑名单。并且引述猎头的话说，某BAT公司曾在内部分享会上点名：“像乐视这种公司出来的人，就不要考虑了。”
如果说这些都是个例的观察和说法，那么从数据来看，乐视人在招聘市场的情况是怎样的呢？
受欢迎程度相对偏低
根据Boss直聘独家提供给界面新闻的数据，我们发现，在TOP50的互联网企业中，乐视背景出身的人才在招聘市场上受欢迎度确实存在偏低的问题，但事实也没那么夸张。
首先，根据工信部公布的2016年中国互联网企业100强排序，Boss直聘对前50强互联网企业（乐视位列第15）背景人才在招聘市场受欢迎程度的情况进行了调查统计。具体的人才竞争力指数是通过对人才的简历被查看、沟通被回复和面试邀约等吸引雇主关注的指标综合计算而得。指数越大说明拥有该公司工作背景的人才在市场上受欢迎程度越高。
结果显示，如果以1代表TOP50互联网企业的平均竞争力，在2017年6月，BAT公司人才的平均竞争力为1.144，乐视人的指数仅有0.926。也就是说，6月从乐视跳槽出去的人才，市场欢迎度比前50的互联网公司均值低7.4%。此外，即使与乐视自身的过往成绩相比，6月该公司人才的市场受欢迎程度也较2016年9月下降了7.6%。当然，与坊间相传的动辄被半个猎头圈相比，这个差距还不算深渊。
而在乐视员工赵寒看来，现实的竞争中，乐视员工在招聘市场上所处的也差不离就是这个水平。“客观来讲，乐视也属于TOP50里面中等偏下的吧，或者就是中中的样子。”
离职的乐视人多了，但已不算突然
从数据来看，从大半年前的资金链断裂危机发生后，招聘市场需要消化的乐视离职员工确实多了不少。以2016年11月为分界，后半年的乐视员工离职人数明显高于前半年，并且在2017年1月达到顶峰。考虑到这部分数据主要来源于对调查对象更新简历进行的人才追踪，数据反应有一定滞后性，因此1月的离职高潮与12月盛传乐视大裁员的消息基本符合。
在2016年末，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有大批员工已经离开，之后离职人数回落。而在开年的金三银四跳槽旺季，以及新一轮大裁员，还有不久前公积金社保断缴等负面丑闻影响下，乐视离职人数再次上升并保持相对较高的水平。
据不完全统计，从2017年1月14日融创发布投资乐视的公告，到5月21日乐视网发布总经理调整公告的4个月内，乐视经历了自上而下的大规模人事洗牌。乐视系已经有共计1000余人被裁员或解约。
不过要说明的是，至少从目前Boss直聘的统计数据来看，5月的离职情况并不如传言那般出现大激增。2017年5月，乐视离职员工数量较2016年9月增加35%，和3、4月比却差不多。
但消极影响也是可能存在的，“出来的人这么多，持续时间这么长，市场上难免也对乐视有点疲劳感。我觉得上半年先走的人比较果断有预见力。”有猎头表示，“不管怎么说，有能力的还是不愁，在5月底也有一波申请裁员的。”
争议“高薪低能”
最近的风波中，在不欢迎乐视人的一方看来，这些员工是被惯坏了。“面了两三个乐视的，相对能力来说，要价偏高。”
确实，在乐视曾经的大扩张速度下，进入人才的质量难免参差不齐。按乐视员工的说法，公司在2015、2016年初那段急速发展期，14个月内就由8000多涨到两万多，工位一度不够用。而当初乐视在招人和挖角时给钱也是从不手软，不少员工薪资都是翻倍进去的。
界面新闻2017年2月在脉脉数据研究院独家提供的数据基础上分析过中国20家明星互联网公司2016年人才迁徙趋势，BAT员工是乐视员工流入来源的前三，此外，360、小米、爱奇艺等公司也有大量员工跳槽去了这里。然而照近半年来的形势，这些曾经花大价钱挖来的人中，很多待不到一年半载，就得另谋生路了。到5月，有离职员工透露，部分团队已经只剩光杆司令，具体负责执行的员工都辞职、转岗或被裁员了。
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离开，薪酬下降明显不是他们找新工作时愿意看到的，不少人仍希望跳槽后再有所涨。于是在前东家声誉出现危机的时候，出于担心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的心理，有离职员工有意将在乐视的这段工作经历抹去也不难理解。
也有些人是极力在简历上标注这一笔的。有乐视员工就吐槽乐视人能力遭到质疑，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到了很多离职的外包公司人员的拖累。“其实（出去的）不一定是正式员工，我们部门25个人，正式员工13个人，被解散时都说是乐视的，外包好些什么都不会。”
当然，更多人还是在驳斥某些猎头或招聘方仅凭见到的一两个例就给全员下定论的做法实在有违专业性。“校招进乐视的我招谁惹谁了？同事里清华北大的扎堆，素质低下能力不行的是少数吧。”一名自称乐视体育员工愤慨道。
抱团取暖
面对成为“弃子”的负面消息，很快有许多曾经或仍留在乐视的员工主动站了出来，以自身或同事的案例对这一消息进行了反驳，表示太过夸张。“最近走的还是基本拿到了offer，滴滴360和一些创业公司都有，没有听说直接被pass的”、“身边就有去腾讯新浪的”、“技术找工作现在还是轻松的。收到的几个Offer平台还不错，薪资也有小涨”……
抱团取暖互助找工作的离职群也壮大起来，根据乐视内部员工微信公众号的公告，志愿者们联系了各大招聘网站、互联网公司HR及发动群里兄弟互助内推等。截止到公告发出时，已快速组建起有200多位互联网HR微信群，包括BAT、京东、美团、网易、58集团、小米在内的多家公司HR都给到了岗位支持。此外，乐视乐意互联智能科技CMO谭丁铭等管理者也在各平台出面声援。
“我有看到公司公众号发内容介绍了离职群的情况，但毕竟自己还没离职不能参加，所以不知道里面平时大家具体聊了什么。”虽然对同事们离开后详细的境遇不太清楚，但在赵寒也表示，总体气氛都不是那么紧张急迫。“大家还是大多都选择了边放松边找工作。”
两次大风波后，也还是有不少乐视人仍留了下来，尽管这也不能代表多久的未来。虽然没有离开，赵寒坦承，自己其实也在看机会。“现在大规模的裁员也基本结束了，所以也并不会很焦躁。”
同样持观望心态的还有乐视的UI设计师王旭。2016年末第一次大裁员时期，他也曾在找上门的猎头推荐下去参加过一次面试。结果有点尴尬的发现，在面试的整个过程中，招聘方光和自己聊了一个多小时的乐视，本工作硬是没聊。王旭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即使之后又经历了几次人事动荡，资历相对资深的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位置不会有问题。
招聘仍在继续，但需求和薪资都已下滑
尽管大裁员不断，乐视并没有关闭招聘，只不过情势已大不如前。2017年5月，乐视的招聘需求较2016年9月下降71.4%，招聘薪资也下滑了5.2%。具体而言，公关、HR以及运营类岗位都高居招聘需求下降最大的职位前列，降幅超过80%。
浪潮迭起，留下的还在工作，新的人还有进来，乐视的故事还没结束。
（赵寒、王旭皆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