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想让这个世界更好一点”，一个有权有势的男子向近乎沦为性奴的女子解释道。
这是Hulu出品的《使女的故事》第五集中的一幕。
当然，正如他解释的那样，“‘更好’绝不是对每个人都更好。总要有人要接受更糟的那部分”。这位大主教（约瑟夫·费因斯饰演）的话让人难以忽略，正是因为它准确地把握到了一个关于社会结构轰然倾覆的普世真理。我在观看《女子监狱》第五季，即讲述持续三日的监狱暴动的这一季时，这些想法始终在我脑海盘旋。
这两部剧集不仅仅有重叠的演员阵容（比如赛咪拉·威利和麦德莲·布瑞沃尔），且都构想了社会剧变的可能模样，这可比大多数美国观众曾经历的变动极端得多。
在《使女的故事》中，极端宗教父权阴谋集团成功将21世纪的世俗美国转变成为了一个威权神权政体——基列（Gilead）；而在《女子监狱》中，长年受到压迫的犯人们突然获得了利奇菲尔德监狱这个封闭系统的控制权。
两剧强大的演员阵容，展示了在同一场革命中的众生百态。谁是领导者？谁又会见风使舵？谁会低头求生？谁又将承受更多痛苦？令人惊奇的是这两部剧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非常相似。
不管是在电视里，还是在真实的生活中，社会剧变只会让两类人收益：这场剧变背后的意识形态领导者或为了个人利益而加入革命的投机者。
尽管大主教本人并未真正践行对基列的忠诚，但他和妻子，赛琳娜·乔伊（伊冯·斯特霍斯基 饰）两人都是这套倒行逆施信仰体系的早期追随者，这个信仰体系催生了基列的诞生——他们也因为自己的忠诚获得了奖励：豪宅、奴仆和大主教在政府中的高级地位。在《女子监狱》中，苔丝狄（丹尼尔·布鲁克斯 饰）在好友鲍西（威利 饰）惨死于行事疏忽、缺乏经验的狱警贝利之手后，发动了叛乱。作为叛乱的领袖，她有权力和政府官员以及利奇菲尔德监狱管理方MCC的高层进行谈判。
但在最后，机会主义者总是比真正的信徒更受益。鲁兹（杰西卡·皮蒙特尔 饰）或许是利奇菲尔德里最狡猾的老手；在黛雅（戴思卡·波兰可 饰）得到了一把来自残暴守卫的枪时，拉美裔就成了监狱里最有权势的种族群体，而鲁兹就是她们中最有革命精神的人。在这整一季剧集中，鲁兹见机行事，释放人质，只是希望能够探望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她确实得到了这个机会，但只看到了一会儿）。
在《使女的故事》中，尼克（麦克斯·明海拉 饰），也是在革命前被招募的迷失之人，他后来成为了基列的秘密警卫眼目（Eyes）中的一员。作为潜伏在大主教家中的间谍，看似奴仆的他实则拥有超高权力，超过这座豪宅中的所有人。他和鲁兹共有的东西就是绝望。在暴乱爆发前鲁兹的刑期又增加了五年，而在前基列时代，尼克只是一个愤怒又无业的失败者。但是他们都在政体更替中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那些在社会剧烈重组中想要生存下来的人们和尼克及鲁兹有一些相似之处：一种纯粹的自保直觉，他们只想保护自己在新的体系中也尽可能过得和过去一样好。对于《使女的故事》中的莫伊拉（威利 饰）来说，这就意味着她要逃离红色中心，抛弃自己最好的朋友奥芙弗里德（伊丽莎白·摩丝 饰），等她被抓到的时候，她决定成为一个妓女——这个选择至少能让她吃饱，有药和一定程度的自由。在剧集的最后一幕，她从自己工作的午夜俱乐部杰斯贝尔思出逃至加拿大的一个难民营。而利奇菲尔德的幸存者，佛里达（黛儿·索勒斯 饰）从暴乱中全身而退。她与数名朋友躲在一处她耗费多年建造的地堡里，这里原本是监狱游泳池的所在地。
而那些不能实现自己最佳利益的角色一般则会变得晦暗。《女子监狱》中，患有精神疾病的犯人苏姗妮（优作·阿杜巴 饰）就在监狱的秩序崩坍后犯病了。布莱克·辛迪（艾德瑞倪·摩尔 饰）试图使她镇定，但却给了错误的药品，苏姗妮在服用后差一点就去世了。在基列，脆弱的珍妮（玛德莲·布瑞沃尔 饰）在自己的孩子被带走之后尝试自杀，但是却被身边使女的相继死亡吓坏了。
最悲惨的人物，莫过于那些因为自身的道德要求而不得不做出和自己利益相悖之事的人物。同样是苔丝狄：她在第五季中的故事线让人百感交集却又困惑不已，原因在于她完全有能力保障利奇菲尔德迫切需要的改革，比如更好的医疗条件和新的警卫，但是当她知道守卫贝利不会被处死的时候，她拒绝了交易。同样的，格劳丽亚（赛琳尼斯·丽娃 饰），花费了太长时间思考出卖狱友的伦理问题，而错失了人质释放的机会，也无法去医院探望自己重伤的儿子。结果，不管是美国非人的监狱生活还是《苍蝇王（Lord of the Flies）》式的等级制都不能在他们做正确的事情时赋予这些行为太大的价值。
奥芙弗里德，《使女的故事》中的女英雄，她与上述这些人不同，也因此成为了足够吸引人的角色。“我要活下去”，在预告片中她低声说道，但她却不断在正义与生存之间挣扎。为了获得更好的待遇，她取悦了大主教，同时还继续自己在反抗团体五月天（Mayday）中的工作。但在最后一集，奥芙弗里德扔掉了那块石头，阻止了其他使女伤害珍妮。剧集以她的被捕告终。
在一个你必须虔诚、自私且默许罪恶才能继续存活的社会之中，没有什么能比反革命的抗争，更能让奥芙弗莱德获得幸福生活的机会了，就像利奇菲尔德监狱中的囚犯们所能引发却不能控制解决的叛乱一样。我们还不知道下一季，或者更后面的剧情里，奥芙弗里德是否会拥有引领这场起义的力量。
原文翻译：李睿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