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城市地带逐渐发展成为了灯光闪耀的全球灯塔，吸引着时尚咖啡店和穿着考究的白人，这一巨大的转变在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全国头条。然而，却很少有文章揭露这一转变背后的阴谋诡计。这些阴谋导致成千上万穷困的工薪阶层和中产阶级似乎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其中大多数是黑人及棕色人种。他们的教堂、文化机构、美容沙龙以及其他场所，也都随之消失。
原本资源不足的地区，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青年和精英阶层的高档场所。如今，有两本新书关注了这种大规模复兴背后的城市中产阶级化和种族化的政策及实践。
理查德·弗罗里达（Richard Florida）所著的《新城市危机》（The New Urban Crisis）和皮特·莫斯科维茨（Peter Moskowitz）所著的《如何杀死一个城市》（How to Kill a City）两本书，形象地描述了在住房成本上升、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贫富差距拉大之后，城市中产阶级化如何迫使部分人群转移到远离公共交通、就业机会、基础服务和优质学校的恶劣郊区。
弗罗里达是多伦多大学的一位城市理论教授。他于2002年写了一本书，名为《创新阶层的崛起》。该书使他在全世界范围内成为了一位城市中产阶级化领域的专家，他曾围绕这本著名的著作做过一场TED演讲。这本书描述了城市是如何通过提供巨大的减税优惠和其他措施，来吸引开发商、高科技产业及创新阶层——包括艺术家、知识分子和受过大学教育的千禧一代的。弗罗里达强调， 在提供公共交通、创新和机遇的荒凉地区进行投资，能够获得巨大利润。这一观点促使白人开始反向流动，从郊区迁往城市。
站在今天去回顾自己过去的观点，弗罗里达说，在诸如纽约、伦敦、巴黎和旧金山等等许多所谓超级巨星城市中，他很长时间以来所推崇的这种转变只是让相对少数的精英阶层获利了。“我意识到我之前过分乐观了，我曾认为城市和创新阶层能够带来更加美好、更加具有包容性的都市化，”他写道。但事实恰恰相反，工资收入差异最大的城市，正是那些最为发达的创新经济体。“但是，即便当我在记录这些新的差异时，”弗罗里达写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转变得有多快，亦或是这些城市将会发展得多么两极化。”如今，郊区贫困人口比城市贫困人口多350万，“而且郊区贫困人口的阶层远比城市中的阶层壮大得更快，从2000年到2013年间已经增加了大约66%。”
虽然这两本新书都强调了导致城市中产阶级化过度发展背景下的政策和实践，但是二者的口吻、观点和方法却截然不同。弗罗里达的书籍运用数据，仔细分析了城市的中产阶级化，强调了其对衰落的白人中产阶级的影响。而身为记者的莫斯科维茨则强调底特律、旧金山、纽约和新奥尔良等地残酷的种族现状，动人地展现了这一趋势之下的情感，甚至是其悲剧性的一面。
在底特律，莫斯科维茨发现了一出“双城记”：富裕的白人居住在面积为7.2平方英里的城市中心地带，许多非裔美国人则在周边135平方英里的土地上挣扎生存。非裔美国人占据了总人口的83%，许多人仍然遭受着贫困、丧失抵押品赎回权、断水、抑郁和疾病的折磨。
莫斯科维茨说，底特律68%的住房抵押贷款都是次贷，而全国次贷的平均水平只有24%。在申请税收减免的居民中，有50%的申请被拒绝，导致被拒者中有一半人的房屋破落不堪，抑或空空如也。
快速贷款公司（Quicken Loans）是美国最大的房屋按揭贷款公司之一。该公司的所有者吉尔伯特（Dan Gilbert）同时也是NBA骑士队的老板。他在底特律繁荣的中心区域拥有至少80栋建筑，在那里，价值数百亿美元的新公共交通、公园、自行车道、房屋都如雨后春笋般兴起。政府的减税优惠和其他举措刺激了该地区的发展，强大的非营利组织对这种发展展开监督，但它们并不对市民负责。
“底特律83%的人口是黑人，但是新底特律——获得所有关注与媒体报道的底特律——大部分都是白人，” 莫斯科维茨说道。而且，几乎70%致力于复兴非营利组织的受资助者都是白人。
新兴的、中产阶级化的城市在改变着自己的面貌，同时也付出了沉重代价。成千上万的底层人士和中产阶级被迫迁移，其中大多数是黑人和棕色人种。莫斯科维茨说，每年大约有5500位旧金山居民被迫离开：旧金山的教会区大部分为拉美裔。从1990年到2011年，该地区的拉美裔人口减少了1400人，白人增加了2900人。在同一时间段内，在邻近的奥克兰地区，非裔美国人从43%下降到26%。在新奥尔良，十万非裔美国人在卡特里娜飓风之后无法返回，因此该地区的非裔美国人人数下降了十万人。
同时，在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担任纽约市长期间，成千上万栋房租管制公寓被取消管制，这导致成千上万人被迫离开。单单是在去年，就有29000人离开。在布隆伯格治下，40%的城市区域——布鲁克林的大部分区域——都被重新划分，用以发展高科技。2005年，在诸如威廉斯堡和绿点等区域，170个街区被重新划分；在过去20年中，这两个区域的租金上涨了78%，这也使得布鲁克林成为全国房价最贵的地区。
莫斯科维茨在格林威治村长大，后来搬到了布鲁克林。他在哀叹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其实可能也是这一现象的同谋者。“我代表了多米诺效应，”他写道，“我知道我在该地区的存在是以其他文化和家园感的消失为代价的，如果人们知道，他们是使得白人至上体系永久存在的一部分，那么他们的早午餐就会变得寡然无味。”
《如何杀死一个城市》在穷人和富人、黑人和白人对比鲜明的背景之下，向人们提出了城市中产阶级化的问题，却没有重点强调所有人种中的中产阶层都消失不见了。有时，人们要求城市和州官员针对莫斯科维茨所说的这种公然歧视政策进行回应。然而他尖锐地指出，城市中产阶级化出现在种族歧视的大背景之下。有色人种被人们从城市的面貌和记忆中抹去，这一残酷的事实经常被忽略。在这一过程中，莫斯科维茨在危机之中敏锐觉察到了人性的一面：许多人在串通合谋，却没有人承担责任。
《新城市危机》与《如何杀死一个城市》两本著作有着细微的差别。《新城市危机》为我们提出了解决方案，包括在郊区设立集中地带，以促进创新；为流离失所的人建立“难民城市”；提出国际发展政策，将城市中学校和街区的战略投资提至首位。然而，一些人对弗罗里达的解决方案持有怀疑态度，因为弗罗里达曾在许多政策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而正是这些政策将我们的城市推到了今天这般危机之中。
（翻译：尉艳华）
……………………………………
欢迎你来微博找我们，请点这里。
也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