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聊聊爱情真相:不是事实 而是故事

不只有歌曲中的董小姐是有故事的女同学,事实上,每个人都是由自己的故事混合而成的,爱情也是一个故事。

按:不知520这个普通的日子,是从何时起成了第二个情人节,承载起了歌颂爱情的重任。所以,要讨论“爱情是什么”这个问题,今天或许是个合适的时间。

罗伯特·斯滕伯格(Robert J. Sternberg)是20世纪美国心理学家和认知心理学家,他的爱情理论是:爱情是一个故事。不只有歌曲中的董小姐是有故事的女同学,事实上,每个人都是由自己的故事混合而成的。“我们头脑中形成的有关一段关系的事实,是为了符合自己的个人虚构,因此,我们在个人关系中无法割裂现实与虚构。”当我们试图向他人讲述自己的爱情时,这一点或许更为明显,虚构与事实混杂,理想中的伴侣形象与现实的伴侣形象“偷梁换柱”,讲出来的或许不完全是对方,而是一个距离你的想象更近的爱人形象。连关系的终结也被故事包含进去,“许多离异者会发现,他们在离婚的第一天对自己与他人所讲的有关这段婚姻的故事与离婚10年后所讲的故事截然不同。”

爱情这个故事,创作者甚至不光是我们自己。连莎士比亚、马尔克斯甚至是你看过的爱情电影,都参与进了故事情节的创作过程当中。故事有着自己的惯性,却也在不断变化与重构,试图提升它本身的适应性。“爱情是一个故事”的理论,并没有妨碍我们的选择,相反,它让我们意识到,“当我们撰写自己生活与爱情的故事时,我们能创造出无限的选择”。

罗伯特·斯滕伯格(Robert J. Sternberg)

谁的故事?

我们常常被告诫“做人要现实”,要区分我们告诉自己的故事与实际发生的情况,区分事实与虚构。若想了解一个人,关键是要发现他的“真实情况”,摒弃我们的猜测或想象。

然而,我们头脑中形成的有关一段关系的事实是为了符合自己的个人虚构,因此,我们在个人关系中无法割裂现实与虚构。在许多情况下,我们是由自己的故事混合而成的。正如伊曼纽尔·康德(Immanuel Kant)在《纯粹理性批判》(The Critique of Pure Reason)中所指出的,客观事实是不可知的。我们所知的是自己构建的事实。事实是以故事的形式呈现的。

事实上,爱情是一个故事;创作者不只是我们,威廉姆·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Gabriel García Marquez)、埃里奇·西格尔(Erich Segal)或芭芭拉·卡特兰(Barbara Cartland)都是故事的创作者。长久以来,爱情故事一直流传,而其主题与情节并未改变。不过,发生改变的是,在日常生活中这些故事如何发生,以及哪些爱情故事更加受人青睐。一些自助书籍或杂志文章介绍了有助于理解并改善亲密关系的一般方法。但是,相比之下,我们更喜欢小说、戏剧、肥皂剧里的爱情故事。因此,我们应该更关注生活中的爱情故事,而不是那些具有逻辑性与规范性的恋爱步骤清单。

与他人初次见面时,我们自然想更深入地了解对方,看看双方的想法是否一致。我们希望自己对他人的第一印象符合事实,用事实替代虚构,用事实替代故事。在了解他人的过程中,我们认为自己用“事实”替代了“虚构”。但是,如果思考一下第一印象、求婚与结婚仪式,我们就会发现这种替代并不是真的。我们带着许多先入为主的想法投入一段亲密关系。这些想法或故事本身并无对错之分,但在适应性上存在差异,换句话说,是在对周围环境的适应上存在差异。例如,我们的文化把爱情视为婚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另一种文化认为爱情与婚姻无关。在这两种文化下,这些价值观不是作为带有主观色彩的文化传统习俗来传递的,而是作为是非问题来传递的。被视为“事实”的是关于事实的看法——故事。这个例子说明了关系在生活环境中的意义。有时,由于每个人用不同的故事模式来解读行为或事件,所以,一段关系中的双方会对同一行为或事件做出不同的解读。

什么样的故事?

虽然我们关于一段关系的故事及其要素或许会发生变化,但它仍然是我们的故事。即使我们的伴侣帮我们“创作了”这个故事,它也是我们的产物,并且,伴侣可能从未完全理解它所包含的内容。这个故事往往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

故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但不会轻易消失。相反,我们不断地完善旧故事,并逐渐用新故事替代旧故事。新故事比旧故事更好或者更糟,不过仍以故事的形式存在。在这一过程中,我们不断发展我们的故事,当意料之外的事件进入我们的生活时,我们就相应地增添细节。回顾性故事是我们在关系结束之后形成的故事,反映的是我们把事后的认识纳入自己对这段关系的理解;前瞻性故事是我们在关系确立之初形成的故事。这两者或许会截然不同。在一段关系结束之后,我们可能会改变这个故事所叙述的开头,让它更符合这个故事的结局。

关系的故事类似于其他故事:它们也具有开头、过程以及结局。这三个部分具有不同的特性。在多数情形下,开头是故事中最令人兴奋的部分。谁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开头主要是由我们遇到的那个人决定的:他(或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以及我们对他(或她)有怎样的反应?我们用自身经验形成的预期来补充我们对伴侣的认识。我们在很大程度上会把想要遇到的人投射到实际遇到的人身上。我们在一段关系的初期体验到兴奋,部分是由于这种投射的作用——把我们的愿望投射到站在我们面前的、真实的人身上。

即使在一段关系刚开始的时候,多数人也会为目前的爱情故事设想结局。结局总是暂时的,这是因为即使关系结束时,我们也没有为关系画上句号。我们经常回顾性地修饰润色,甚至有时会改变我们有关这段关系的故事。因此,离婚或许在法律上终结了一段关系,但这个故事仍然继续,或许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甚至是在与前任伴侣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发生的。许多离异者会发现,他们在离婚的第一天对自己与他人所讲的有关这段婚姻的故事与离婚10年后所讲的故事截然不同。

当我们中止与某个人的亲密关系时,真正的结局并没有出现。就像作家一样,我们一边事先构思我们的故事,一边也会任由故事自行发展,因此,一旦这段关系开始,甚至是在它“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可能就会(有意或无意地)意识到它的去向。显然,事件的进程也许会改变我们的预期,因此,这一故事也在逐渐发展。但是,正如“这段关系会影响实际的结局”一样,我们对结局的预期也会影响这段关系。这个预想的结局事先决定了我们将会让自己的故事形成怎样的情节与主题。

简而言之,爱情故事的情节就是在一段关系中发生的事。它包括表层水平(已经发生的事)与深层水平(我们认为真正发生的事)。个体或许认为情节是客观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例如,假设一对夫妻要交房子的首付款——他们一致认可的钱数。但是,他们真正做的是什么?对一方来说,他们是为自己买了一个梦想、一处庇护所。对另一方来说,他们是把来之不易的积蓄投入无底洞。由此,双方将会从不同的角度看待购房后出现的事件。

故事如何影响一段关系?

我们的故事既由我们的经历决定,也由我们现在的恋人决定。故事塑造着关系的形式。一旦我们形成关于某个人的故事,我们就会像所有优秀故事的作者一样,试图让它持续发展下去。没有人会喜欢阅读一本自相矛盾的书。同样,没人会喜欢那些无法用以前的经历解释的爱情关系。因此,我们会按照旧故事来理解新事件。

例如,一位妻子想要一张昂贵的骨科床。丈夫认为她有这样的需求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健康状况极度担心,或者她总想追求最新的时尚,或者她想让他破产,或者她患有疑病症,以及无数其他的原因。丈夫对其妻子行为的解释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爱情故事以及妻子在这个故事中扮演的角色。

因此,我们的故事操纵着我们理解他人行为的方式,反过来它又证实了我们的故事。事实上,一个相同的行为或一系列相同的行为可以证实所有类型的故事。一旦我们拥有一类故事,我们就会用所有事件来证实它。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故事不一定变得更加准确,但会变得更加详细。它们影响着我们如何理解恋人的所有行为,以及我们如何回应。故事通常是自我证实的预言,即我们的行为与反应会使他人以我们所期待的方式行事,虽然我们无法意识到自己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塑造他人的行为。

故事不仅影响着关系的发展,也影响着我们对关系类型的选择。一些人认为,当我们从备选者中选出恋人或配偶的时候,我们会先列出一个通过理性分析得出的特质清单,然后按照每个备选者在这些特质上的得分选择这场比赛中的优胜者。但是,我们往往发现自己最后选择了这场理性竞赛的失败者。有时,我们会追求那些我们在任何理性层面上本该立刻拒绝的人,这是由于在多数情况下,故事影响着我们,而不是客观的事实影响着我们。

这并不是说理性的思考不会影响我们的爱情选择。一些人更喜欢爱情永恒的故事,一些人更喜欢金钱的故事,另一些人更喜欢以友谊、控制感或惩罚为特征的故事。我们所偏爱的主题可能是理性的,也可能是非理性的;可能是社会赞许的,也可能是社会不赞许的。但是最终,我们会被某些备选者所吸引,他们使我们形成共同的故事,这些故事符合我们关于“我们渴望怎样的爱情”的想法,而不是别人所说的“爱情应该是怎样的”。某个人吸引我们,不是由于激情、金钱或权力,而是由于他提供了或似乎提供了关于金钱、权力或我们所渴望事物的爱情故事。我们爱上一个人,更确切地说,是我们爱上了我们关于这个人的故事。

我们不一定会和所爱的人结婚。有时,我们会与通过理性选择的人结婚,无论对方是否是最符合我们故事的人选。但是,当我们与这个理性选择的伴侣结婚(即社会标准或家庭准则所指的正确选择),在我们发现自己不仅不爱那个人,而且永远无法爱上那个人的时候,最终会处于不快乐的状态。是否因爱而结婚,这是个问题。但是,如果婚姻关乎爱情,那么,爱情故事的问题就变得重要。如果双方的故事不相容,那么,他们即使有可能相爱,接下来的发展也是很困难的。

为什么故事很难发生改变?思考一下心理学家所说的证实偏差。人们一般选择证实(而不是证伪)他们已有的认识。他们会竭力忽视不一致的信息。并不意外的是,我们会尽可能避免改变关于关系的故事。改变一个实际的故事会让人感到非常不适。这包括重组大量信息、承认自己的错误、了解到“我们现在对这段关系很犹豫”、认识到“我们的新故事不得不做出改变”。我们可能会质疑自己的感受、信念,甚至质疑对伴侣的信任。因此,即使旧故事不再具有适应性,我们也倾向于保持它,例如婚外情。

你很难改变别人的故事,这是因为如果我们试图这么做,对方往往会用我们的努力来证实他们已有的故事(例如,我们试图操控他们,我们试图控制他们,我们只相信自己的观点)。我们的做法可能适得其反,巩固了不再符合需要的旧故事,而不是建立新故事。

多数试图改变关系的尝试并不奏效,是因为它们试图改变认知、情感、行为,而不是设法处理影响这些体验的故事。但是,在不知道故事内容的情况下,你很难做出改变。

只有故事发生改变,这段关系才会发生根本的变化。人们试图改变关系,这种做法从未把故事看作一个整体,仅是着眼于个别的主题或片断。即使我们设法改变爱情故事,任何新要素仍然会融入旧故事之中。

书摘部分节选自《爱情是一个故事:斯滕伯格爱情新论》,经出版社授权发布,较原文有删节,小标题系编者所加。

《爱情是一个故事:斯滕伯格爱情新论》
 [美] 罗伯特·斯滕伯格 著  石孟磊 译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2017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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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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