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层管理者就该忍受“夹板气”吗?

对中阶主管别管得太细太多。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会造成不必要的角色转换。

很多著作都提出建议,告诉你可以如何应付组织内的权力动态,像是如何管理“有毒的”(toxic)或太过杰出的部属,或是如何应付难以预料或太自恋的上司。

有些研究人员花了一辈子心力,系统化地分类掌权的人和无权的人在动机、行为、偏见等方面的不同。

问题在于,这些建议多半是单独针对领导人,或只针对跟随者,却忽略了身兼两种身份时的特有挑战。虽然我们总爱研究在权力高低两个极端的情形,但大多数员工拥有的权力其实处于中间水准,必须不断和权力比自己高一些或低一点的同事互动。这种情况对中阶主管特别明显,这些人就是在组织里掌握着中等权力。

他们整天得不断在“跟随者”与“领导者”的角色之间切换,所以,我们必须了解中阶主管面临的独特心理压力,并寻求策略,以减轻他们因组织结构里的位置而承受的压力。

中阶主管与权力的关系很复杂,是因为权力是在人际关系当中运作和感受到的。与上司互动时,我们自然就会采取较顺从的低权力行为风格;与部属互动时,则会采取较独断的高权力行为风格。如果不遵守这些基于身份而产生的期望,可能造成人际关系上的冲突和困惑,因此,人们很擅长学习如何展现别人期望你扮演的角色。

然而,中阶主管与不同的人互动时,常须扮演非常不同的角色,在较高权力和较低权力的行为风格之间转换。他们在组织的位置,导致他们既是组织内部“变革的受害者,也是变革的执行者”,接受上司的策略指令,然后与底下的部属共同执行这些策略。结果,中阶主管常发现自己处在不同的利害关系人群体之间,面对“永无止境又互相冲突的各种要求。”

美国亚历桑那州立大学(Arizona State)的布雷克·艾什佛斯(Blake Ashforth)等人认为,这些在职场上的细微角色转换,可能为中阶主管带来角色冲突,也就是我们认为中阶主管特别可能会面临的那种角色冲突。很多时候,身为领导人要遵循的规范和期许(例如应该独断果决),并不符合部属应遵循的规范和期许(例如恭敬听命)。如果要求某个人在工作上同时扮演这两种角色,就会出问题;因为人类很不擅长“工作切换”,例如,有研究显示工作上的心情会连带影响到家庭里的情绪,家庭中的情绪也会影响到工作情绪。简单来说,要放下需要某种心态的任务,立刻从事需要另一种心态的任务,在心理上有很大的困难。

在情绪方面,身份冲突会提高压力和焦虑的感受,反映出互相冲突的社会期待之间的紧张状况。就生理来说,伴随这类冲突而来的高度压力,正是许多健康问题的风险因子,包括高血压和心脏病等。

不仅如此,身份冲突还可能影响认知,而且让人难以专注。举例来说,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和多伦多大学(University of Toronto)的一项大规模流行病学研究,调查各行各业共21859名全职员工,发现中阶员工的忧郁及焦虑程度,高于高阶或低阶的员工。

但有些方法可以减轻这些负担,以下是我们的建议:

1、简化报告架构,以减少向上和向下的互动。实际做法可能包括:取消那些要员工跨越不同身份而互动的不必要会议,或是重新建构工作流程,以尽量减少权力身份的转换。

2、检视人际网络,以了解各种身份的员工如何彼此接触。例如面对面、透过电子邮件等,以及这样的网络结构如何影响权力感受。

3、透过有效的到职辅导及训练,协助中阶主管把自己基于职责而产生的多重身份,看成整合的身份,而不是分散而独立的身份。做法可能是直接把中阶主管的各项职责,连结到更广大的组织使命,让中阶主管重新架构自己的身份,不再“有时是上司、有时是部属”,而是“对公司非常重要的中阶主管”。请注意,有些中阶主管天生擅长在高权力和低权力心态之间转换,而有些中阶主管需要协助,才能把本身职务当中那些看似不相容的层面,当成一个完整身份里的不同部分。

4、对中阶主管别管得太细太多。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会造成不必要的角色转换。较好的做法,是把你的策略想法告诉中阶主管,然后给他们空间,让他们用高权力心态去执行那些策略。

5、在阶层式的组织文化中,可能特别难以协调垂直的角色转换。因此,最好能采用更平等的组织文化及结构,以尽量减少这些困难,有效减少高权力和低权力角色之间的行为差异。

6、试着采取固定做法。如果为角色转换建立起有效的固定做法,就能减少转换造成的压力。只要经过足够练习,中阶主管就能建立有效的高低权力角色转换策略,不让前一段互动影响到下一段互动。

有些人可能认为,自己最后必定会升任高阶主管,而中阶管理职务只是个“过渡”。但实际状况是,大多数企业都需要中阶主管长期展现良好绩效。

Google曾试图减少工程经理,结果学到了惨痛的教训,发现其实经理人极为重要。其他研究人员也同样发现,中阶主管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深远。例如,沃顿商学院(Wharton)的伊森·莫里克(Ethan Mollick),近来针对电玩产业进行大规模分析,结果发现中阶主管的行为,对公司营收有22.3%的影响。波士顿咨询公司(Boston Consulting Group)调查数千位员工认为公司成功的原因,也得到类似的结论,认为中阶主管是“受到忽视、但极为关键的一群”。

(作者艾瑞克·安尼西克为美国南加州大学马歇尔商学院管理及组织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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