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玛格南摄影师皮特·范·阿格迈尔（Peter van Agtmael）的摄影集《窗台边的嗡嗡声》中没有出现任何直接冲突的暴力场面，但战争给这个世界留下的烙印却能在每一页上清晰可见。这位曾记录过伊拉克和阿富汗境内的战争的摄影师，在新作里探讨了形形色色的战争对美国普通人生活的影响。
“这些照片一部分阐释了我从战场归家后与各种复杂情绪和解的心路历程，”阿格迈尔说道，“也展现了这形形色色的战争对美国社会留下的印迹。”
社会是范·阿格迈尔摄影集《Buzzing at the Sill》的最大主题。他的作品捕捉了各行各业人士的生活瞬间——许多人在边缘挣扎，其他人则忙于追求自己定义中的自由。
“我感觉这本影集在很多层面上都注定了要在历史的某个瞬间横空出世，我原本或许可以在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五十年前就拍下了这些照片，” 范·阿格迈尔说道：“它们并不一定要诞生在这特定的时间地点。”
在这本影集亮相之前，范·阿格迈尔在2014年9月11日还出版了摄影集《迪斯科之夜》（Disco Night），将关注点聚焦在伊拉克与阿富汗之间的矛盾冲突，同时尝试着把这两个国家与美国的生活进行视角切换。
“我大约从24岁开始这项工作，正是它让我第一次与作为一个国家的美国有了深刻的情感勾连，对美国的命运前途有所思考。现实如此紧张，且与每个个体紧密相关，以至于人们不得不驻扎在乌云堆里，从不会真正受其影响。”
比起那些直接经历过战争的退伍士兵而言，范·阿格迈尔的眼光显然更远。
“这只是对待事物的其中一种观点，而我对于阶级、种族还有历史那么多的问题并不能通过这份作品《迪斯科之夜》得到解答。所以这部作品在进行到第三年时，我同时开始着手准备起《窗台边的嗡嗡声》（Buzzing at the Sill）……与其说是一部是另一部的续集，倒不如说它们都是一本巨作当中的两个章节。”
这本新作品集中的照片既来自范·阿格迈尔对家庭的独立思考，也来自他记录美国社会途中遇到的内容。在某些情况下，文字是增添内涵与观点的重要方式，“能过传达出图片所无法承载的东西。”
范·阿格迈尔从最初的好几百张照片中逐次甄筛，才编辑出最后的版本。照片集的排序，一页到另一页的色调变化，来来去去的含糊歧义，都对最后凝结成精巧而慎重的叙事法大有裨益。“我这个人总是很严苛，喜欢返回去重新编辑，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兴趣而已，”他补充道：“我每隔几个月就会印刷一次，攒下了一大堆小号样品，这工作一旦开始就要持续经手500到600张照片。那大概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我只是想让整个过程不要停滞下来。话虽如此，我并没有急赶直追，而只是享受着和照片一起度过的时间。”
“我需要把所有的照片过目，并且不断进行重新排序。既要有流畅恰当的叙事线，也要有偶尔的跳脱和惊喜。所以可以想见，这些照片就要以不同的距离、构面，灯光和配文字体反复调整。”
“事实上我倒比较希望能呈现颇具跳脱性的顺序，同时也能够带着读者继续向前……任何照片集的失败都源于笨拙失当的排序。”
范·阿格迈尔还表示，其中部分编辑过程甚至与玛格南同行的伙伴们有关。
“在我看来约瑟夫·考德尔卡（Josef Koudelka）是第一个在玛格南会场这样做的人，并且他还在坚持下去。他会带很多正在加工中的印刷品询问大家是否认可。所以我也开始这样做了，为了明白其他人都有什么样的关注点。”
“我把征求意见的对象定在了我妈妈身上，希望能够明白人们如何回应，但也始终记得一点：这本书到最后必然还是我自己的书。”
尽管《窗台边的嗡嗡声》里面的图片改变了，但也有上一本影集中再次出现的主题和人物。Lyniece Nelson及其家人贯穿全书。Nelson的变性女儿是一名机密线人，因为她遭遇凶杀，范·阿格迈尔才在《纽约客》杂志安排下接触到了Nelson一家。关于他们家庭有好几张颇为温馨美妙的照片，但涉及到死亡的时候也揭露出生活沉重悲痛的一面。
“这便是摄影最为神秘莫测的地方之一，通常情况下，就像接受任务安排一样，我离开，故事也就此结束。但有时候你也要根据情况理解对方，不管是从艺术层面，还是从新闻报道层面。Lyniece及家人就是很好的例子，我们恰好走到了一起，我喜欢和他们相处，为他们拍照。”
范·阿格迈尔认为Nelson一家就是“我想要尝试讲述的美国故事之代表……你无法在书中看到，但实际上一切都只不过关于瞬间。”
范·阿格迈尔这本摄影集的名字灵感来自西奥多·罗克特（Theodore Roethke）的诗《黑暗时代》：“我的灵魂，宛如被炽热逼疯的夏日虫蝇，在窗台嗡嗡作响。”封面更是让人为之一惊，一只秃鹰着陆在德克萨斯烧伤士兵病房的窗沿上。
“秃鹰能够闻到腐肉的气息……它们试图闯进病房，” 范·阿格迈尔解释道：“而护士丝毫没有注意，显然意味着秃鹰一直在这里。”罗克特的诗歌从第一句便令人难以忘怀，直击摄影所蕴含的种种可能性，而这些在范·阿格迈尔的作品里尤为明显：“处身黑暗时代，眼睛才开始看见。”
（翻译：刘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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