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赴汤蹈火》:孩子,想象这里有10个德州红脖子

如若学院也腻烦了好莱坞终日挂嘴边的政治正确,该片甚至有爆冷问鼎最佳影片的可能。

用抢银行的钱去偿还欠银行的钱,这是令人燃爆了的电影《赴汤蹈火》之故事主题。它以引人入胜的过瘾节奏、义薄云天的兄弟情感、漫无归途的荒漠风景和残酷诙谐的硬汉形象,续写了西部片那种正邪模糊又肝胆相照的独特价值观,让观众会不自觉的爱上无法无天的歹徒,为他们的命运提心吊胆。

Tanner和Toby是性格迥异的兄弟俩,前者作奸犯科、十恶无赦,后者内敛害羞却为家事烦扰。贫穷是一代接一代的传染病,兄弟俩的老母亲被银行骗去做了房屋抵押养老计划,聪明的金融人士相信,和很多德州有勇无谋不懂理财的红脖子们一样,他们注定还不起银行本息4万美元,那么按照合同,祖宅以及周围的农场就得被银行拿走,而那下面可是蕴藏着丰富的石油。雪上加霜的是,Toby已经离异,得为两个孩子支付昂贵的赡养费。刚出狱的哥哥Tanner为了弟弟的一个请求,挺身而出,拔枪相助,“Because you asked(因为你需要我)”。从开始时目标明确的只抢米德兰银行各分行——那家与他们有真正债务关系的银行,到哥哥为替弟弟尽快完成目标,而对其他银行也进行“即兴打劫”,兄弟俩必然引来州警的大规模追逐。再加上这是人人携枪、自卫合法的粗野德州,他们凑钱还款的计划受到越来越强烈的阻挠。

本·福斯特饰演哥哥Tanner

英国导演大卫·马肯兹抓准了德州残酷的生存逻辑,借助着以《边境杀手》证实了自己处理西部警匪故事能力的泰勒·谢里丹漂亮的原创剧本,工整而扎实地顺叙了这个兄弟俩亡命天涯、又从中斥责银行业穷尽卑劣手段对穷人往死剥削的当代悲剧。两位劫匪主角、和两位警察配角,无论从表情还是话语中,都能知晓他们是有故事的人,但导演并不愿以闪回方式去交待各自前史,而是在步步为营的猫鼠游戏中,让他们各自的焦虑和期望渐渐呈现。对于Toby,是让孩子无忧无虑长大,实现去德州A&M大学打橄榄球的梦想;对于罪行累累的Tanner,是破罐破摔,为弟弟赴汤蹈火这一把,死而无憾;对于老警长Marcus,是退休前在活动一把,最好是枪战一把光荣挂勋;对于印第安和墨西哥混血警探Alberto,是与妻儿搬到海边,终日钓鱼消磨时间。后来,逃往击杀和追击复仇的前后两枪,让其中两人殒命荒漠。哥哥Tanner命中Alberto,并得意高喊着 “我就是平原之王”,这也是他生命中最后一句话,之后被老警长一枪爆头,身旁一条蛇徐徐爬过,是象征悍匪也有“阿克琉斯之踵”还是气数已定,可有各种解读。

“小舰长”克里斯·派恩饰演弟弟Toby

“赴汤蹈火”是对英文名《Hell or High Water》的一个漂亮翻译,而影片也另有别名“Comancheria”。 欧洲殖民者到来后,取得了马匹的一支原住民卡曼契人,能征善战,到处突袭,渐渐掌控了今天包括俄克拉荷马西部、德克萨斯大草原和新墨西哥在内的广阔区域,被称为卡曼契尼亚(Comancheria)。片中第一天成功打劫三家银行后,Tanner驾车狂奔中,狂妄地拍打着弟弟说:“我们就是卡曼契人,出其不意的到处突袭。”

去年春天我曾行经德州西北部,与电影画面一样,到处是一望无际的乏味荒原,零星点缀着坐等财富敲门的钻井磕头机,稍见人烟,也是那种只有一座加油站、几乎人家和一家油腻肋排店的无聊小镇。电影开场就以一个处于制高点的长镜头,将典型的德州小镇环境交待清楚。一家米德兰银行,一家固特异轮胎店面,上班银行职员和劫匪的两辆车,绕着简单的一两个街区驶入画面,职员停车后,后墙上涂鸦着“出生入死赴伊拉克3次,从未获得抚恤”。

曾以《疯狂的心》荣膺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杰夫·布里吉斯,此次出演了那位疲态尽露却经验老道的警长Marcus。他进被劫银行旁边的餐厅查案,看到胖乎乎的女服务员,就自知将要“遭遇顽强抵抗”,因为服务生坚决不愿交出Toby给的200美元小费,“那是在他们打劫之前,是我月供的一半,查清楚是否赃款再来问老娘,我不会让女儿睡大街的”。而为表现保守主义大州德克萨斯的民众气质,他肆无忌惮地对混血同事开着种族主义玩笑,“等印第安段子说够后,我会找墨西哥的”。可惜还来不及等他继续刻薄调侃,反驳他根本就不会瞄准的同事Alberto却中弹牺牲。老警长眼神夹杂着惶恐和难过,跟着当地热心民众,犹如一头笨拙又愤怒的公牛,气喘吁吁地爬到制高点,接过步枪,射出了这辈子最准的一颗子弹。

杰夫·布里吉斯宝刀不老,冲击奥斯卡最佳男配角

一位对电影和音乐同样热爱的朋友表示,“《赴汤蹈火》让我看的起反应了”。我想除去燃烧的剧情外,也还有着澳大利亚哥特王子Nice Cave负责配乐的功劳。片头一曲《Comancheria》,以低沉的钢琴和呜咽的大提琴协奏,烘托出卡曼契尼亚的悲凉气息;《打劫》主题则彻底是Nick Cave最擅长营造的阴暗不安调子。接下来对《美元账单布鲁斯》、《追逐之尘》、《血、蜜和谋杀》等乡村摇滚的准确挪用,在布鲁斯吉他和班卓琴的对话中,将画面感代入我们已经熟悉的那个一言不合就拔枪决斗的野蛮西部。

片尾,退休老警长拜访Toby从米德兰银行赎回的农庄,他非常不解兄弟俩“坐在月入5万的金矿上,干嘛要抢劫区区4万?”那一个黄昏,两人既是对持的牛仔,也像是心心相惜的对手,身旁的钻井磕头机已经在大地上忙碌起来。最过瘾的一曲《叛逆之心》(Outlaw State of Mind)响起,“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西弗吉尼亚到里奥格兰德,整日跟我一样,都有着叛逆之心”。

“孩子,想象这里有10个我”,哥哥Tanner曾对加油站挑衅的小混混这么说道。毕竟,这里是不待见政治正确、而靠力量说话的大德州,最好各回各家,都别想动对方一根汗毛。

奖项预测:如若学院也腻烦了好莱坞终日挂嘴边的政治正确(虽然这可能性非常不大),饰演老警长的杰夫·布里吉斯,应有实力再拿一次最佳男配角。此外,《赴汤蹈火》获得最佳原创剧本(泰勒·谢里丹)甚至爆冷问鼎最佳影片也是有可能的。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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