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不合时宜却依然持续至今 英国绅士俱乐部到底什么样

即使在互联网时代,最顶级的绅士俱乐部仍鲜有网站,保留着与世隔绝的森严规范。

绅士俱乐部之所以在17世纪产生、18世纪风行,可以说是英国工业革命的产物。旧时代的贵族和地主乡绅拥有自家官邸和庄园,不愁社交聚会无去处。然而机器化大生产打破了旧有的社会秩序,老贵族阶层式微,新兴资产阶层崛起,需要更多适宜的聚会场所,于是绅士俱乐部兴起。

华特·贝桑特爵士(Sir Walter Besant)1909年出版的遗著《十九世纪的伦敦》(London in the Nineteenth Century)中曾记录,19世纪末仅伦敦一地就有俱乐部约450家,几乎各行各业或不同阶层的人都有自己所属的俱乐部,其中重要的约有150家,足见俱乐部风气之盛。

有些名流同时分属好几家俱乐部,如狄更斯、王尔德等就身兼多家俱乐部的会员。伦敦市中心的圣詹姆斯街(St.James’s Street)一带更有俱乐部区(Clubland)之称。

位于Clubland的卡尔顿俱乐部

绅士俱乐部的秘辛

成立于1693年的怀特(White’s)俱乐部迄今没有官方网站,且似乎不打算做任何改变。作为英国也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绅士俱乐部和私人会所,怀特俱乐部起源于意大利移民怀特(Francis White,原名为Francesco Bianco)创立的巧克力屋。现今巧克力已属寻常物,但在当时却因价格昂贵被视为奢侈品。

怀特俱乐部的鼎盛期曾汇集了英国近一半的男性贵族,现代皇室亦钟情其悠久的历史和低调的风格。1981年,查尔斯王储迎娶戴安娜王妃之前的单身聚会就在这里举行,他们的儿子威廉王子目前也是该俱乐部会员。

2008年,已成为该俱乐部会员15年之久的英国前首相卡梅伦,辞去会籍以抗议其不接待女性的规定,成为唯一一位自愿而不是被迫辞籍或因死亡离会的会员。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父亲伊恩·卡梅伦(Ian Cameron)曾任该俱乐部主席。

300多年来,怀特俱乐部只服务于男性绅士,唯一一次破例是1991年短暂开放给女王参访。

要加入绅士俱乐部并非易事,个人财富并不是唯一的通行证。以怀特俱乐部为例,每年850镑会费尚在其次,新会员入会必须获得35名现有会员的签字担保。在一些俱乐部,如果申请人最终无法加入俱乐部,提名人(Proposer)和附议人(Seconder)还会因推举不慎被连同终止会员资格,以示惩戒;也有的提名人和附议人会因此自愿退出俱乐部以示尊重。

还有一些俱乐部在考评新人时仍保留着“黑球”(Black Ball)的投票方式:在决定某个申请人是否可以成为俱乐部会员时,理事会成员从白球或黑球中选择其中一个放在封闭木箱里,白球表示赞成,黑球表示反对。只要有一颗黑球,申请就无法通过。

绅士俱乐部往往沿袭一套严格的着装制度,男士须穿西服、佩戴领带。会员一般可以邀请客人到俱乐部,但俱乐部内部通常禁止使用电子设备,如手机和电脑。俱乐部设有专门的电话间,那是俱乐部里唯一可以接打电话的处所。绅士俱乐部内部推崇安静的讨论,高级政府官员的任命很可能就在这里敲定。 

怀特俱乐部有英国最好的野味:松鸡、鹧鸪、野生鲑鱼、海鸥蛋、坛子虾、熏鳗鱼以及熏鳟鱼。据说,素菜料理乏人问津,最近七年内只卖出了三份。

绅士俱乐部的名声并不总是高大上,18世纪怀特俱乐部就曾因赌博事件臭名昭著。

英国讽刺文学大师乔纳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曾这样评论:“英国贵族阶层的没落至少有一半原因得算到怀特俱乐部的头上。”摄政时代有名的花花公子、现代男装之父博·布鲁梅尔(Beau Brummell)嗜赌成性,据说在18世纪早期的怀特俱乐部,他跟另外一位会员玩牌,一夜之间赢了2万英镑;还有一桩轶事:阿灵顿伯爵(Lord Arlington)下注3000镑,跟其他贵族会员赌拱形玻璃窗顶部的两颗雨滴哪个会先滑落下来。

再来说说历史仅次于怀特俱乐部、同样贵族化的布铎斯(Boodle’s)俱乐部。1762年,谢尔本伯爵二世(2nd Earl of Shelburne,后成为乔治三世时期的英国首相)创立了该俱乐部,其名来自于领班爱德华·布铎斯(Edward Boodle),后来该俱乐部逐渐发展为政商文艺界名人交流的场所。

布铎斯俱乐部的会址最初设在伦敦帕摩尔街(Pall Mall)。1793年,俱乐部搬迁至现址的圣詹姆士街28号(28 St. James's Street)。

该俱乐部的著名会员除了英国首相邱吉尔(Winston Churchill),还有007系列小说的作者伊恩·佛莱明(Ian Fleming)及英国演员兼作家大卫·尼文(David Niven)等人。伊恩·佛莱明(Ian Fleming)007系列中谢菲联俱乐部(Blades Club)的原型就是布铎斯俱乐部。

布铎斯俱乐部早期会员皆是谢尔本伯爵的政治盟友,他们一致反对老威廉·皮特(William Pitt the Elder)的战争外交政策。虽然俱乐部不与任何政党有正式关联,但由于许多前任与现任会员都曾担任保守党高职,因此该会所普遍被认为支持保守党。

与怀特俱乐部一样,布铎斯俱乐部申请人也必须通过严格提名与选举才可能获得会籍。该俱乐部有四名会员曾被授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邱吉尔是少数获选的荣誉会员之一。

贵族精神尺度的折射

英国的贵族绅士俱乐部之所以能够穿越时光、持续至今,自有其独特魅力,一定程度上,甚至有赖于他们的不合时宜。快报(Express)记者西蒙·安志(Simon Edge)曾撰文评论:“如果你没有尊贵到知道这些地方在哪里,你就没有资格去这些地方。”

在互联网时代,最顶级的绅士俱乐部仍鲜有网站,或即使有但也语焉不详。在这个离了社交媒体和智能手机寸步难行的社会,绅士俱乐部仍保留与世隔绝的森严规范。

                                                          正是在这个暂时的隔离区,男人们找到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他们可以有正当的理由躲避妻儿、同事,邀约三五好友在这里喝酒聊天,吃饭打牌,以纾解来自家庭与办公室的压力,甚至在这里留宿过夜(某些俱乐部为会员提供专属房间),从精神上享受一种暂时的出世生活。在俱乐部王国,对于优雅的追求,无论是建筑、服饰还是生活方式,都是同样重要的,不可放松。

1853年,德国记者史勒辛格(Max Schlesinger)出版过《伦敦漫步》(Saunterings in and about London)一书,提及伦敦俱乐部时,特别指出当时许多女性对绅士俱乐部的不满。她们抱怨男人在俱乐部中厮混不回家,忽略了女人的存在。但也有女性把绅士俱乐部视为“英国的修道院”,在这些“修道院”混过一两年的男人往往更尊崇社交礼仪和规范,“比较能适应婚姻的镣铐”。

《伦敦的绅士俱乐部》(The Gentlemen’s Club of London)一书对怀特俱乐部的介绍。

俱乐部发展至今,有一些迫于社会舆论不得不向女士开放,但其他则很大程度上仍保留了只服务男士的传统。还有一些俱乐部仍遵循创立之初的特殊规定:比如成立于1891年的苏格兰人俱乐部(The Caledonian Club),至今坚持其会员必须是苏格兰人或苏格兰人的后裔——父母至少一人具有苏格兰血统;旅行家俱乐部(The Travellers Club)则认定会员资格仅限于曾离开伦敦五百英里以上的人,这五百英里还必须以直线测量。

为了避免会员忘记服务生的姓名而造成服务不便,俱乐部的服务生多沿袭使用“查理”(Charlie)或“乔治”(George)作为统一名号的习俗。俱乐部秩序井然,服务人员不可以从俱乐部正门进入,在俱乐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一般都有单独的工作人员出口。

作为古老而神秘的存在,绅士俱乐部不仅提供了经典的时间范本,更反映了贵族的精神尺度。正如《伦敦的绅士俱乐部》(The Gentlemen’s Club of London)一书作者安东尼·乐仁(Anthony Lejeune)所说:“一家上好的俱乐部不仅是提供餐饮服务的场所,它应该是一个世俗世界以外的避难所,一个如磐石般坚定不变的地方,一个人们仍然更喜欢用银制盐罐而不是塑料瓶罐的地方。”

来源:家族企业杂志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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