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ine
“You still owe me two hundred dollars.”
——《Paper Moon》
如果整部影片似一串珍珠，“You still owe me two hundred dollars”这句台词就是把这些珍珠串起来的银丝线。从起初的伎俩到最后的温馨，200刀不再是几张美元几张纸，而是一个继续结伴上路的借口，是倔强性格下，内心默认的一份父爱。
导演Peter Bogdanovich彼得·博格丹诺维奇，出过很多我爱看的影片，这部“Paper Moon”不是他的代表作，相对而言比较冷门，但却是我最爱看的公路片之一。影片以上世纪大萧条的美国中西部小镇为背景，有对宗教信仰的执迷，也有对禁酒令的揶揄。
在赶路与讨生活之间，一方面是坑蒙拐骗般的自食其力，一方面又对当局总统抱有一线希冀。大概这种深沉、质朴的感情，就是这部公路片不为人道的里子。而面子呢？面子是诙谐幽默，近乎自嘲式的生活态度。
博格丹诺维奇的功力就在于，他的电影语言非常简洁，摒弃了一切俗套的煽情手段，将整个故事用平铺直叙的方式，尽可能平淡地表现出来。神奇的是，在这种平铺直叙中，观影人的心情却始终被牵着鼻子走，一会儿揪心，一会儿又开怀大笑。明明感觉自己是没心没肺地看了一部喜剧，回过头来思量，却又有某些略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头，温馨感人。
与神经质旅途模式的《一夜风流》相比，它更加有趣，值得玩味；与厚重深沉的《中央车站》相比，它更加轻松，古灵精怪；与忧郁温馨的《菊次郎的夏天》相比，它更加阳光，开朗睿智。
它有西部片一样帅气的镜头，同时又似艺术片那样冷静利落。而黑白胶片的运用，真的非常适合深焦的场景调度和华丽的镜头运动，画面唯美得让人以为这又是一部摄影范例片。
这种镜头切换的张力，与演员的演技浑然一体，直至影片最后一刻。最后五分钟的情绪调动，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演绎。因为，明明感觉导演啥都没做，看的人却能够“破涕而笑”。
不过，在拍摄手法上，导演却并没有运用过多的花哨技巧。但干净的镜头反而更让人将注意力集中于人物本身。所以，其实这部影片相当考演技，而10岁的Tatum O’Neal塔图姆·奥尼尔凭借此片斩获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天蝎萝莉的爆发力果然是惊人的。
为此，有朋友说可以将这部影片与1962年的《洛丽塔》和1994年的《这个杀手不太冷》并列为三大萝莉电影。只是，苏·莱恩演洛丽塔时16岁，娜塔莉·波特曼演马蒂尔达时13岁，塔图姆·奥尼尔演埃迪时只有10岁。
说到娜塔莉·波特曼，简小姐个人是非常喜欢这位演员的，下回推荐一部她的电影给你们，但一定不会是《黑天鹅》。
从剧本上来说，可以把它看作是一部洛丽塔版的雌雄大盗。不过，小萝莉的早熟与早慧更让人称赞，也更让人心疼。
大萧条期间，卖圣经的孤独男人和坚称是其女儿的腹黑小萝莉，边抽烟互呛，边坑蒙拐骗。成人与儿童反差相当大，这种反差表现在心智与城府上。小萝莉眼神中时时透着狡黠，“假老爸”的眉头却又分分钟刻着“囧”。
就是这对老道的孩子和自以为聪明的父亲，将一路上所遇之事串联了起来，在一个个妙想天开、心惊肉跳的故事里，埋下了温馨的种子。
此外，我也很欣赏这部影片的普世价值观。小萝莉尽管腹黑，却藏着一副侠义心肠。虽然，他们专找寡妇高价出售“刚过世的丈夫订给她们的圣经”，但也夹杂着善良与温情。
面对富裕的太太，小萝莉狠心开价24美元，而面对生活贫苦的女人，她又大声提醒“假爸爸”，“这家人付过钱了”，并且夺过圣经塞进女人怀里，拖着“老爸”离开。
而且，影片还暗喻了一点：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当他们将私贩酒的生意坑蒙拐骗到警察弟弟的头上时，厄运也没有放过他们。不管当时时代背景下的禁酒令有多荒唐，不管当局警察如何包庇自己人，你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影片的最后，小萝莉终于到了温暖舒适的姨妈家，姨妈家的钢琴却激起了她对“老爸”的无限思念。她带上自己简易的行李转身去追“老爸”那辆跑不动的老爷车，且像旅程开始时那样，凶巴巴地对他说：“You still owe me two hundred dollars.”
于是，在荒野曲折的漫漫长路上，有两颗漂泊着的灵魂依偎驶向远方。那一刻，美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