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年高考路

这条路,深深影响了你,也影响了我。

又值高考季,高考,这两个字好重。

它里面有很多共同记忆。更有独属于个人的体验:激情、喜悦、呐喊、苦恼、悲愤、无奈、寂寞、焦虑…… 

不,这些词一定还远远不够亦不精准,于太多人,它是百般滋味交缠。

它是青春的悬念和浓缩,是无法磨灭的记忆,是命运埋下的伏笔,也是共和国的沧海桑田。

它是必然,亦是偶然。

今天,我们来回看四十一年高考路。这条路,深深影响了你,也影响了我。

1977.

 我流浪儿般赤着双脚走来 

 ——食指《热爱生命》

1977年8月,已终止十年的高考终于恢复。

当这个国家能够给每一个喜欢读书的人一张安稳的书桌时,人们知道,从那一刻起,生活开始不一样了。

曾经被轻蔑的知识重新被尊重,曾经被蹂躏的求知之心重新被点燃。

人们称之为:一个时代转折点。更是许多青年命运的转折。

 “漫卷诗书喜欲狂”, 570万从农村、工厂、部队一路风尘而来的年轻人,怀揣着难得的名额走进考场,沉寂而迷惘的社会走向生动。

这也是新中国历史上,唯一一次冬季高考。

这一年的高考对他们,对共和国来说都意义非凡。

有人说:他们的命运,他们的悲喜,和共和国的命运,和共和国的悲喜,重叠在一起,令人分不清彼此,令人唏嘘,令人扼腕。

诚然如是。

在他们的共同记忆里,这一年都好像没有冬天。

当然,在更多人的记忆里,这一年的冬天酷寒。570万青年,只录取了 27万人,录取率4.7%。

四川的刘永行心情更是难言,他考取了理科状元,可是因为“出身不好”,还是未能进入大学。他和他三个兄弟开始养鸡,20年后,他们成为中国首富。

只要有梦想,路,从来不只一条吧。

这一年,由于报考人数过多,国民经济也刚开始恢复,国家一时竟拿不出足够的纸来印考卷,中央最后决定调用印刷《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纸张。

那年考题,今日看来很是简单,可是对于彼时蹉跎岁月十年年轻人来说,很难。

他们所学知识早就随着汗水滴进广阔天地。

1978.

 我的时代在背后,

 突然敲响大鼓。

 ——北岛:《岗位》

这一年,全国性的高考正式举行,全国首次实施统一命题,分省录取,这一考试制度基本沿用到现在。

这一年610万人报考,录取40.2万。如吴晓波所说:龙门陡开,江鲤飞跃。40余万人众里怎么可能没有龙湖之士?

铁路工人马蔚华考入吉林大学,21年后他出任招商银行行长。

正在当搬运工的张艺谋揣着一包煮熟的鸡蛋,奔赴考点,终于被北影录取,他的同学还有原检票的顾长卫;印刷工陈凯歌则考进了导演系。

河南乡下的贫苦男孩许家印考入武汉钢铁学院(现武汉科技大学),在人口达1000万的周口,他的成绩位列前三。

青年教师段永基考上北京航空学院,六年后他参与创办了四通。

多年之后,冯仑都清晰记得那个酷夏,他埋头苦读,母亲在旁边给他扇蚊子。那一年,他考入西北大学。

华南工学院(现华南理工大学)无线电班里人才济济,其中有三个同学关系不错,他们是陈伟荣、黄宏生和李东生,日后,他们分别了创办了康佳、创维、TCL,彼时青春少年的他们不会想到,若干年后,在硝烟暗涌的商业战场他们那般相爱相杀。

这个名单很长,易中天、梁左、朱学勤、毕奇、刘震云…等等。

高考对于他们,应该就像张艺谋说的那样:“如果没有它,很难说有现在的一切。”

1979.

从这一年开始,高考的日期定于7月7-9日举行,除了1983年外,一直实施到2002年。

高考前8天,甘肃天水的一个小伙子很倒霉,他被一辆卡车撞断了肩胛骨。

知道自己没考好,他立即偷偷在另一个县化名报考中专,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兰州培黎石油学校。

中专毕业后,他又以石油部系统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石油管道学院。

若干年,他做了一件和自己专业毫无关系的事儿:搞房地产。

他叫潘石屹。

1980.

 我播下了心,它会萌芽吗?

 会,完全可能。

 ——顾城:《我耕耘》

这一年,一个江苏小伙子参加第三次高考。

第一次高考,他英语只考了33分。

英语考试时间2个小时,第三次,他用了40分钟就交卷。

对他抱有厚望,把考北大的全部寄托在他身上的老师大怒,对他一个耳光打过去,以为他是自暴自弃。

其实是,他只需要40分钟。那年北大录取分数是380分,他打了个擦边球,考了387分。

他是俞敏洪。

他一直坚持和英语死磕。若干年后,他说,能够到达金字塔顶的只有雄鹰和蜗牛,只要蜗牛一直爬,一直爬,就一定能看到雄鹰眼里的世界。

史玉柱也在这年参加了高考,他一举高中,且是本县状元,被浙江大学数学系录取。

数学满分120分,他考了119分,所以史玉柱彼时的理想是成为陈景润第二。

他从图书馆借到《数论》后,才知道想成为陈景润是多么遥不可及,史玉柱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理想。

在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中,从巨人汉卡到脑白金、脑黄金到游戏征途,他多次壮士断腕,又在全新的领域倔强地重新站起。

是的,学会放弃和学会坚持一样重要。

1981.

闷热的夏季,夜幕降临后,准备参考的青年在天安门广场的灯光下苦读。

路灯的光,手电筒的光,甚至厕所里的光,一定闪烁在很多人的高考回忆里。

是的,苦读。

可是如果有热爱,就不会觉得是苦。

当人们也用苦读二字形容张朝阳的少年时代,他说:“只是自己喜欢学习,特别是喜欢学物理。我觉得学习是件快乐的事情。”

那一年,他顺利地考上了清华大学物理系。

1982.

 万水千山纵横,独闯高峰远滩 

 人生几多个关 ,却笑他世人 

 妄要将汉胡路来限 

 ——黄霑:《万水千山纵横》

这一年,召开了第一届高考科研讨论会。在这次会议上,一个问题摆在各位学者专家面前:统一命题、统一阅卷、统一评分标准,却为什么没有统一的录取分数线?

专家们议论纷纭,并专门把它作为一个重要的考试学研究课题。不知道这个课题现在结项了没有?

这一年,“托福”作为第一个标准化境外考试项目进入国内,出国潮由此掀起。

这一年,一个瘦小的男孩走进了考场。

他志向高远,在志愿表上郑重写下北京大学。可是他数学只考了一分。

他不气馁,第二次考,又一次与理想相距甚远,数学19分。他屡败屡战,边打工边复读,第三次,终于踏入杭州师范学院的校门。

他是马云。

若干年后,他一句话几乎人尽皆知:今天会很残酷,明天会更残酷,后天会很美好,但大部分人会死在明天晚上。

1983.

 江山秀丽,叠彩峰岭,

 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霍元甲》主题曲 

这一年的高考作文题第一次出现了一幅漫画,题为《这里没有水,再换个地方挖》。

这道题的出现,让很多考生当场就蒙了,他们早已习惯了命题作文而不是看图发挥。

此后,几乎每年的高考作文题目都会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1985.

 不经意在这圈中转到这年头 

 只感到在这圈中经过顺逆流 

 ——徐小凤《顺流逆流》

这一年是高考重大改革年,甚至堪称分水岭。

教育部撤销,设立国家教委。

在第二届高考科研讨论会上决定,上海则进行高中毕业会考后高考科目设置的试验,上海卷同全国卷分开考试。

语文、数学、外语为各类学校的必考科目,其它六门课中(政治、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由招生学校(专业)任选一门,形成六个科目组。

这一年首次试行先考试后填报志愿的方式;这一年首次有了特长生和少年班的概念。

改变高校国家统招统分的政策,实行国家计划、用人单位委托招生、招收少数自费生3种招生办法。

但意义最为深远的或许是这一项:从广东开始,英语、数学两科进行标准化考试试验。

这一办法从美国学习而来,我们后来把它发挥到极致。

1986.

这一年湖北的黄冈中学创造了一个奇迹。

在那个大学生还是很稀缺的年代,他们的升学率达到91.4%,600分以上高分者达30人,占全省1/9,且囊括理科第一、二名,文科第一名。

很多年里,冠以“黄冈”旗号的教辅书畅销不衰。

1989.

眼睛睁一只嘴巴呼一呼  耳朵遮一遮皆大欢喜也 

 ——罗大佑《之乎者也》

一年,国家教委下发《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标准化实施规划》,标志着标准化考试正式进入全国实施阶段。

标准化考试派生了标准化答案,同时也意味着全国的基础教育都不得不跟着应试方向走。

标准化的答案意味着标准化的思维,标准化的思维又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作家王蒙曾经做过几次中学语文标准化试卷,最好的一次成绩是60分。

著名学者钱理群也曾做过一份语文试卷,他说:“首先是弄懂题目要求就费了极大的劲,有的至今也没有弄得太清楚……”

钱学森临去世前,留下一个“钱学森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很难培养出杰出人才?

1990.

这一年,国家教委启动“三南改革”,湖南、海南、云南三省将过去高考的文理科分组变为文史、理工、医农和地矿四类,每类只考4门。

这一重大政策的宣布,离次年高考只有不到9个月的时间。这一纸文件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想起台湾电影《艋舺》中的一句台词:曾经我以为自己是风,后来才知道,我只是风中的草。

1991.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天知晓。

 ——黄霑《沧海一声笑》

在高考前不到三个月,国家教委正式宣布:从1991年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实行普通高中毕业会考制度。

会考是学业水平考试,学校会根据会考结果来确定报送学生,到国外留学也是必看的内容之一。

为了提高升学率,也有一些地方依照会考成绩将一些学生提前驱除“出局”,不被允许参加高考。

1992.

那时,在许多人心里,考入大学一如跃进龙门。

这一年,宿迁乡下一个勤奋的男孩考了全县第一,全村振奋,副县长亲自送把大红花进到他家。

他离家的时候,外婆把拼凑来的500块钱缝在他内裤里,简单的行李里还有乡亲们送的76个茶叶蛋。

这份朴实真挚的情义,男孩暗暗发誓“会用一辈子来还”。

他当时的成绩可以上清华物理系,但他放弃了,填写了人大社会学系,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实现自己理想:当宿迁县长,报效家乡。

他最终没有当成宿迁县长,却用另一形式实现了誓言。

2015年,他给全村650余名60岁以上老年人发出每人一万元“春节特别红包”。他向宿迁的捐赠已超1亿元,用于教育、文化、扶弱帮贫等公益事业;更有近万家乡人在他的分公司工作。

是的,他叫刘强东。

这样的乡村男孩还能不能再多一些?

1993.

 他们是未来的希望,

 所有的孩子都一样  

 ——李宗盛《希望》

这一年,国家教委,开始在各省市中铺开“3+2”高考科目设置,即文史类考语、数、外三科加政治、历史二科,理科考语、数、外三科加物理、化学二科。

地理和生物不再作为高考科目,这种科目设置一直沿用到2000年。

这是一张1993年的高考政治试卷,这样的卷面设计,让人分外熟悉。

1994.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beyond《海阔天空》

这一年,是中国大学教育改革的一道分水岭。

全国37所重点院校试行并轨制收费,逐步建立起“学生上学自己缴纳部分培养费用、毕业生多数人自主择业”的机制。

以前国家发生活费,犹如 “国家干部”的大学生身份,从此再不能免费读书。更大的改变是毕业也不再包分配。

在国家统一分配工作的时代,大学生就业不以自己意愿为转移,就像接受命运的安排。

当拥有选择权之后,大学生们才发现,“选择”原来也是一个沉重的字眼。

1996.

这一年,高考作文题再一次以漫画的形式出现:“给六指做整形手术”和“截错了”。

这内容辛辣的考题,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反响,无数人为之点赞,但医务界却感到有些不爽。

这些年,这种直面现实的作文题目越来越少了。

1998.

 心里有好多的梦想 

 未来正要开始闪闪发亮 

 就算天再高那又怎样?

 踮起脚尖,就更靠近阳光 

 ——《一千零一个愿望》

这年高考结束后,一位考生在清理自己的学习资料,厚厚的资料摞起来,超过了小伙子170厘米的身高。

现在看起来这不算什么,之后有太多考生屡屡刷新这个高度。

“题海”,这个词一定是当代才出现的词汇。

1999.

 彼此告别旧时光 

 让你看清我的红妆 

 送你希望送你力量 

 愿你一路走好别彷徨 

 明天总会不一样 

 ——《希望》

国家开始了大规模的高校扩招,6月时,许多考生尚不知会有此意外之喜。扩招,给了很多人圆梦大学的机会。

这一年,高校招生比例猛增至47.4%。此后招生率一路攀高,时至今日,已有75%左右。

从此大学教育由精英模式逐步走上大众模式,大学生含金量逐渐下降。

能不能考上大学不再是难题,考什么样的大学才是人们最关注的。

高考这座“独木桥”陡然宽了许多,但是就业之路却比以前更窄了。

2000.

 总有一种力量它让我们泪流满面。

 ——沈灏 

《南方周末》,新年发刊词

从这一年开始,考生可以在网上查分。

彼时电脑还并不常见,位于北京东大桥的百脑汇电脑城,一大早就有许多考生和家长来到这里,排队等待免费上网查分。

分数查完,脸上的生动表情说明了一切。

网上查分除了便捷之外,还大大增强了考试的公平性。

在这之后,有的考生明明已达到录取分数,却被有门路的陌生人顶替的现象基本不会再现了。(作者的一位同学就是冒名顶替者)

查分前后的心情你还记得吗?

2001.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 

 不知哪里追究,一生何求 

 ——陈百强《一生何求》

这一年,高考取消了考生“未婚、年龄不超过25岁”的限制,这给无数大龄考生以惊喜和机会。

71的汪侠在此年参考,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年龄最大的考生。

之后汪侠屡考屡败,屡败屡考,连续15次走进考场。15年的征战,汪侠并非没有收获。

2002年,汪侠被南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破格“录取”为旁听生。大学五年,他每天都按时到校,49门功课全部合格。很多学科的成绩比年轻人还好。老师们评价他的医学基本功非常扎实。

两年之后,62岁的邹伟敏也走进考场。邹伟敏1960年考取了杭州师范学院物理系,但因家庭经济困难而辍学。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制度,他却超龄了。

2001年,国家取消高考年龄限制,邹伟敏的“大学梦”重被点燃。从2003年起,他经历六次高考,终于考入嘉兴南洋职业技术学院管理系报关与国际货运专业。

在班里,同学们都喜欢叫他“邹同学”、“邹哥”、“邹老爷子”。

2011年,邹同学以125分的成绩通过了通过率仅8.5%的全国报关员资格考试。

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堕暮年。

 

2003.

从这一年起,高考时间提前了1个月,固定安排在每年6月的7、8日,高考终于告别炎炎烈日。

好多人还想到678的谐音是“录取吧”,这也算是一种自我慰藉和祝福。

这一年,国人记忆深刻还有来势汹汹的非典疫情,在极大恐慌中,每个考场口都设有 “体温测试”这关。

2005.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 

 变成此时对白 

 ——花儿乐队《嘻唰唰》

这一年,海南高考状元李洋“梦断清华”,引发了全社会对“高考移民”及“高考公平”的大讨论。

李洋是此年海南省高考状元。除英语考了第二外,其他几门功课都是全省第一,他进入清华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

但因李洋在海南就读差一月才满两年,按照政策,最终被取消了录取资格。在海南,和他同样命运的还有29名考生。

短短几个月,这个17岁孩子的心情犹如过山车般的起伏。

9月15日,遭内地高校“抛弃”的李洋,被香港城大商学院录取,城大为他颁发了最高额的奖学金: 44万港元,此中包括4年的学费、住宿费和生活费。

李洋还是幸运的,可是还有更多的孩子只能默默承受“政策”带给他们的一切。

2008.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 

 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感恩的心》

7月3日,四川地震重灾区延期高考的第一天。在重庆第三军医大学的特殊考场里,王丽、彭丽、赵思莉3名在汶川特大地震中身受重伤的高三学生,和德阳市近两万名考生一起参加这次特殊的高考。

腿断了,可是我还是要追梦。

相比起数万再也不能进入考场的孩子,她们的不幸也变成了万幸。

这一年,很多大学都对灾区的考生实行了各种优惠政策,这样的优惠没有引来任何的争议。

2009.

高考结束,广东省四位“状元”骑着高头大马,霸气巡街。

对于高考,人们常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在激烈的竞争中拔得头筹者,也被作为成功者的典范备受追捧。

随着“状元”名号而来的,不只是荣耀和艳羡,还有各种奖励以及相伴而生的“状元经济”。

不知你是否买过“状元错题”,住过“状元房间”?

有隆重,也有欢快。

一个男孩走出考场,看到家人打着有着他头像的大牌子,不由大笑,那上面写着:

“亮仔,亮仔,你老霸道了”,“哎吆 !不错哦,总算考完哦!”

如果每个考生都可以有类似这样轻松的迎接,该多好。

2010.

 曾经认为简单的事情,现在全不明白  忽然感到眼前的世界,并非我所在 

 ——  梁静茹《不是我不明白》

这一年,国学小天才孙见坤参加高考。

从8岁开始,孙见坤就迷上了国学。2007年底,这名高中生尝试着与陈寅恪的女儿、中山大学教授陈美延通信,用的是文言文。在来往信笺中,陈美延对孙见坤的一些国学观点感到“钦佩”。

她一直以为孙见坤是一个年长的学者,并称其为“先生”。

2009年,孙见坤通过14场激烈比赛,闯进央视大型国学知识竞赛《开心学国学》的决赛。评委之一、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康震盛赞他: “万里挑一”。

这年1月,复旦大学为自主招生举办了“博雅杯”人文知识大奖赛 , 3000多名考生参赛,从中选拔出58人参加面试,八位教授对孙见坤深厚的国学根基赞叹不已。

遗憾的是,高考中,孙见坤最为拿手的文科综合发挥失常,比陕西省一本录取线低了6分。

对于这个“卡死”的分数线,复旦大学招生办为能够录取孙见坤“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8位面试过孙见坤的教授联合签署了一封请愿书,希望能将孙见坤破格录取。

然而,很多次交涉后,陕西省招办一直立场强硬,拒绝将孙见坤的档案投到复旦大学。最后连电话都不接。

7月23日,陕西省二本录取开始之后,孙见坤的档案被送到了山西大学。8月20日,他接到山西大学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一脸迷惘:“我去读法学干嘛呢?”

很多人一定都忘了,钱钟书、吴晗、臧克家、钱伟长等当年是怎样走进了大学。

2012.

 你比谁都还了解我 

 内心的渴望比表面来得多 

 所以当我跌断翅膀的时候 

 你不扶我但陪我学忍痛 

 ——张韶涵《看得最远的地方》

2012年6月8日下午,高考英语听力考试。为保证孩子们有一个安静的考试环境,有的家长拉起了横幅,有的家长排成一排堵住马路,指挥过往的车辆绕道而行。

这是名副其实的“霸道”,也是最深情和温柔的“霸道”。

 

2013.

临近高考,文殊菩萨会很忙,很多考生家长都到寺庙烧香叩头,祈愿自己孩子能够考出好成绩。

有的树不知何时也被人们赋予神灵,认为可以佑助孩子们考场得意。只是“神”树前的烟火缭绕,已让它们不堪重负,枝叶调零。

有的家长在那几天穿上旗袍,寓意“旗开得胜”。

这真的很“蠢”,可是这“蠢”里尽是拳拳父母心,无法让人有半点不敬。

2014.

 我会告别,告别我自己 

 ——邓紫棋《后会无期》

2014年临考前几天,很多学校的考生以如下方式迎接高考,老师们和家长也都表示了难得的宽容和默许。

这是青春的狂欢,还是悲哀?数学大师陈省身临终前说:我要走了,我想天堂里也有数学之美。

什么时候,我们的少年才能真正尝到知识之美之趣味?对书本有着本应该的珍惜与敬畏?

2015.

 我无法反抗墙,只有反抗的愿望 

 我首先必须反抗的是:我对墙的妥协 

 和对这个世界的不安全感 

 ——舒婷《墙》

这一年,河北衡水中学蝉联全省高考成绩16连冠,他们的骄人成绩在全国也引起不小的震动。

崔永元却对家乡的这所名校发起了炮轰,他质疑,比军营还要严苛的教学模式会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在这里,孩子的日常被精细化到每一分钟,吃饭、入厕都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晨跑、打饭时都人手一本书或一张卷子,有的孩子为节约时间,三年和衣而睡。

教育学者对此痛心疾首,可是这里仍然是众多孩子的梦寐以求之地。

崔永元曾对考上北大清华等名校的毕业生做了回访,近99%的孩子都表示,对母校没有抱怨,只有感激。

这一年的两会上,全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石油大学教授王尚旭深深感慨:“农村城市教育差距越来越大”。

他说,多年来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河北一个上二本学校的分数在北京却可以上北大清华。”

这是很多人的追问,只是不知何时何处找到答案。

如果可以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哪里的孩子不渴望青春多几分色彩?

2016.

201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九)》的出台,将国家教育考试作弊行为列入刑法之中,使得2016年高考被社会评论为:“史上最严高考”。

广东等省首次启用身份识别系统和无线电作弊防控双系统,并结合金属探测仪、考场电子监控系统等设备严防作弊,反作弊工作在不断从“人防”向“技防”升级。

高考的公平公正,应是这个社会的底线。

2017.

 庆幸的是我一直没回头  终于发现真的是有绿洲  每把汗流了生命变的厚重  走出沮丧才看见 新宇宙 

——信乐团《海阔天空》

毛坦厂,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山中小镇,这些年却几乎全国皆知。

它的荣光与喧嚣,荣光与喧嚣背后的激情、苦涩、辛酸、寂寞,全与毛坦厂中学相关。

6月5日8时08分,迷蒙细雨中,警车开道, 28辆“8”字车号开头的大巴从毛坦厂中学校园缓缓开出,短短几百米长的马路上,挂满了各种励志的红色条幅;路两边的人行道上,是上万名拿着小旗、满怀期待与忐忑的家长。

因为很多学生赶回原籍参加考试,这个浩荡场面比之前已是小很多。

人群中,一个小姑娘由家长领着,为哥哥姐姐们送考。想到若干年后,她后也要经历高考的百般滋味,不由有些心酸。

还有一张图片必须列出,以送给那些可敬的,曾和我们并肩奋战的老师们。

还记得那句话吗?“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

2018.

这一年,将由你们来填满空白。

A Way Out

出 路

有人问:

国人似乎都有一个高考梦,它也许已经定格,也许还在路上。不过,由于承载着太多家人期许和个人色的梦想,这个梦常常变得不堪重负。国人辛劳的人生,何时才能真正享受知识的愉悦,将大学看做获取知识的理想途径,抛弃附着之上的功利意图与沉重宿命?

是的,真正的出路在哪里?

优秀纪录片导演郑琼用六年的时间拍摄了她的第一部纪录长片《出路》,希图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片子里三位年轻人来自不同社会阶层,不同地区,想法也迥异,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其实也是中国各种群体需要面对的问题,不仅仅是他们要找到各自的出路,包括这些不同社会阶层之间毫无交流交集的隔离,也需要找到沟通的途径和可能。

这里有你,有我,有我们共同面临的困境。

出路,很有意义。

顺祝:参加高考的人都顺利,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作者 | 樊晓敏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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