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还未开始,可能已经败了

Netflix最大的障碍,似乎是与任何一种受限市场相抵触。

作者丨David Sims  编译丨Issac

四月份,全球电影界讨论最多的除了戛纳公布的片单之外,还有它“任性”对抗Netflix而产生的尴尬局面,甚至后者的影响力远远大于前者。

片单尽管有出人意料的地方,对某些电影人的粉丝来说更是无法接受,但这最多只能反映戛纳推选委员会的口味、风格或选片策略上的调整,而戛纳与Netflix之间的斗争——一个是世界上最知名、最具影响力的电影节之一;一个是覆盖了超过130个国家的流媒体巨头——说其会影响电影产业的未来,恐怕都不为过。

这次的两虎相争,像极了当初50年代电影与电视之间长达数十年的战役。不过是新时代技术更迭,流媒体扮演了上场战役中电视的角色罢了。

当初为了对抗电视,好莱坞多家公司制定了“自杀政策”,利用电视屏幕小和内容限制多等“死穴”,加大投入、搞大制作,誓死抗争到底,米高梅更是扬言要与电视对抗20年,最后雷电华、环球、派拉蒙、德卡等老派大公司纷纷走向或被并购或被削弱的衰败结局,而大制片厂制度也逐渐解体,独立制片制度取而代之。

那么这一次,戛纳和Netflix究竟是在斗什么呢?这完全不仅仅是表面上的Netflix送选片子不符合戛纳在放映方面的规定,更不单纯是某些人讨论的电影是该在家里看还是影院看。

《Vox》的Alissa Wilkinson认为这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电影文化的冲突。戛纳代表法国,极其看重献身于艺术的集体的观影体验,这也就意味着需要大银幕观影;Netflix则代表美国,推崇个人选择及口味,认为无论屏幕尺寸等观影条件优劣,电影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去影院看可能会比较好,但比起在家里看,并不会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不同。

在笔者看来,固然无法抛开文化层面的解读,但这次斗争最为现实的核心,恐怕还是双方无法取得合作模式上的共识、利益纠纷以及话语权上的争夺。斯皮尔伯格在《头号玩家》上映之前就公开宣称,Netflix要做得好,可以去拿艾美奖,但没资格登上奥斯卡舞台。“Netflix电影?只是电视片罢了。”(引自《The Atlantic》对其的采访)

无独有偶,诺兰在《敦刻尔克》临上映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认为Netflix支持流媒体服务与发行保持同步的政策是无脑政策,不利于传统院线电影。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两人都是超大制作的名导演。那么包括独立制作在内的小成本电影呢?

斯皮尔伯格在接受《ITV News》的采访时,坦言Netflix是电视产业的自然进化,也是对电影的挑战,“我们(好莱坞)习惯了与电视产业的激烈竞争。现在不同的是,很多公司更愿意拍能保证票房的有名导名角儿的大片,而不会在相对小规模的电影上冒险。他们过去经常拍这种电影,现在呢,这些电影只好去亚马逊、Hulu和Netflix了。”

其实,这也是好莱坞结构上的问题,自卡梅隆时代开始,好莱坞便杀死了爱情片等软电影,如今几乎只剩下以超级英雄电影为代表的高成本大片。

这次Netflix撤回五部片子,让戛纳下不来台的同时,也郑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Netflix的首席内容官萨兰多斯面对《Variety》的采访时,颇有挑衅意味地说道,“我们选择考虑的是电影的未来,如果戛纳选择继续陷在电影的历史之中的话,请便。”

到了这个时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要是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怕是不行。如果对峙继续,甚至升级,势必会直接影响全球的电影产业,更何况有传Netflix正在和国内公司洽谈合作,戛纳也一直是国人瞪着双眼守着的高枝儿。这次博弈,谁会胜出呢?让我们来听听外媒《The Atlantic》David Sims的高见,为什么他认为戛纳打的是一场败仗:

世界瞩目的戛纳想要将电影严格地定义为影院中的观影体验,但它可能是在打一场败仗。

Netflix方面认为戛纳的要求“苛刻”,同时也是在“用商业模式来定义艺术”。当然,Netflix其实也在这么做:虽然一定程度上,它的影片有时候会在院线上映,但是这家公司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把其原创电影当做本家的流媒体服务的卖点。

即使是对一家流媒体公司来说,Netflix所遵循的模式都是用力很猛、不同寻常的。亚马逊也是一家制作电影的大型流媒体平台,他们在把影片放在网上之前,会让其在院线上映数月。而Netflix则坚持上线与上映同步进行,这也就意味着美国大多数的院线都不会和他们合作(也代表着他们无法在法规更为严格的国家上映自己的原创电影,比如说法国)。

萨兰多斯以前曾指责过影院高层,认为他们“(试图)扼杀创新与发行”,因为他们设置了‘影院窗口’,即在剧场方面对影片发行作出了限制,萨兰多斯也警告说,他们这样“不仅会杀死影院,可能也会杀死电影。”

Netflix原本打算在戛纳展映的影片

Netflix自从涉足了电影产业,就一直与既有的电影发行体制冲突不断。这会是一场持久战,而它与戛纳之间的争论是最激烈的前线;可能关键在于,究竟哪一方会输得更惨。入围戛纳自然就会获得荣耀,而Netflix如果不能保证拥有通往戛纳的入场券的话,它可能就更难吸引到自己想要与之合作的知名导演了。阿方索·卡隆、保罗·格林格拉斯和杰瑞米·索尔尼尔赫然位列其中,他们今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电影被戛纳拒之门外。

而戛纳方面,福茂也尽力留下余地,他把这次与Netflix的困局成为“令人惋惜的局面(sad situation)”,并希望问题能够得到解决。“我相信奇迹,”福茂在Netflix撤片后,对《Variety》如是说。“我们正在和Netflix进行建设性的讨论,戛纳的大门并没有关闭。”但是,双方思想体系上的分歧还是很难消除。福茂和其他很多人一样,都将剧场体验视为电影的根基,而Netflix对这样的观点则是公开地持轻蔑态度。

“很多导演将会加入我们,他们会讨论他们看过的电影,这些电影对他们深具影响,并让他们萌生了成为一名电影人的念头,在过去,这些导演几乎都是在家通过家用录像带看的这些影片,”在2016年面对《Deadline》的采访时,萨兰多斯曾说道,“认为电影得在大银屏上放映是一种很罗曼蒂克的概念……但我们必须去除这罗曼蒂克的部分。我认为两者(院线放映和流媒体服务)不是相互排斥的。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影在进入院线的同时,也会在Netflix上线。”(Netflix将会迎来各个对手,如迪士尼也已经筹备了自己的流媒体服务,不过他们可能也不会采用Netflix的模式。)

如果Netflix稍微改整一下自己的规则,让电影在院线小规模上映一定的时间,他们也几乎不会有任何损失(这样的话,人们也能更为理解他们反对法国的规定的行为了)。该公司依旧可以为消费者提供影院观影和在家观影的选择。身边没有很多影院的人可能必须要多等些时候,才能看到一部艺术电影,但他们可以通过Netflix订阅马上看到这部影片,而放在十年前,这是影迷们做梦才会发生的事情。

Netflix最大的障碍,似乎是与任何一种受限市场相抵触。萨兰多斯从根本上认为,“影院窗口”这一概念,将电影限制于一种特定的发行模式,这样的情况在其他艺术产业中是不存在或说不应该存在的。影迷可能会把影院看作神圣之地,但很多人都愿意在舒适安逸的家中,开开心心地看电影——而Netflix则认为,采用自由市场的方式,有利于实现这一目标。

有两点至关重要:“电影”究竟是什么——何时何地看电影是否重要;电影产业是否会如Netflix所想那般拓展自己的思维,或者反而开始采用有关电影的更加严格的定义。

来源:幕味儿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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