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像】吴淞江上最后的摆渡船

在黄浦江的上游,吴淞江,有一艘轮渡船,27年来连接着江苏人民和上海人民的日常往来生活。

摄影:范剑磊

上世纪90年代,上海流行着一句俗语:“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虽然在1990年国家就决策开发浦东,但对于把“上只角”、“下只角”划分清晰的老上海人来说,遍地是农田且路途遥远的江对岸的生活,当然是不能入法眼的。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渐渐的,原驻浦西的大批工厂企业职工开始转往浦东工作。在那个没有跨江大桥和地铁的年代,承载“浦东开发梦”的,就是黄浦江上标志性的“橙色系”渡轮。圆形的船体设计,半开放的船舱,每个吹着江风的清晨和傍晚,运载着无数优秀人才来往黄浦江两岸之间,最终造就了今天的浦东新区。

2018年春,老一代的橙色渡轮已彻底告别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全空调渡轮航线。老上海的记忆,也就此告一段落。

在黄浦江的上游,吴淞江,也有一艘轮渡船,27年来连接着江苏人民和上海人民的日常往来。而它所停泊的渡口,亦是目前吴淞江上仅存的一座轮渡渡口——位于白鹤镇万狮村的万狮渡口。

近花桥镇的万狮渡口及员工办公室。摄影:范剑磊
从轮渡上遥看万狮渡口。摄影:范剑磊
岸边停靠的两艘轮渡。左边为正式载客船,因故障正在维修。右边为备用船。摄影:范剑磊

白鹤镇隶属于上海青浦区,地处于上海与江苏的交界,是青浦的北大门。吴淞江自白鹤镇进入上海市境,从北新泾段开始至外白渡桥的河口便被称为家喻户晓的苏州河。万狮渡口搭建在一片农田之中,不十分起眼。渡口的一岸现已变成青浦草莓采摘基地,而另一岸的不远处高楼耸立的地方,就是昆山市花桥镇的绿地大道。

渡口的建立,起初是方便青浦的农民将自家种的农菜带到花桥的农贸市场去兜售。自上海轨道交通11号线开通至花桥以来,当地房地产业飞速发展。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许多人选择在花桥置办房产,一并带动了花桥的城镇建设。相较于花桥镇的经济发展,白鹤镇仍是定位于以农业为第一产业的乡镇。白鹤镇的草莓种植业已相当成熟,每年吸引无数游客前来采摘。而今,花桥镇居民乘船去青浦摘草莓也成为了他们周末休闲娱乐的方式之一。

昆山市花桥镇绿地大道上耸立的楼盘。摄影:范剑磊
对岸的草莓采摘基地。摄影:范剑磊
花桥镇居民搭乘轮渡去草莓基地采摘草莓。摄影:范剑磊
草莓基地一岸的轮渡等待区。摄影:范剑磊

万狮渡口的轮渡船,平日里只有一艘在运营。三名驾船者两人一组,从早上6点到晚上8点,做二休一轮流值班。当天当班的是许师傅和陈师傅。年届60的许师傅皮肤黝黑、笑容可掬,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5岁。可能是去采访的媒体多了,他十分健谈,但言语之间也流露出诚恳。

“我家就住在那。”他指着渡口几百米外的一处房子,“以前4点就要开船了,现在没那么早了。现在摆渡人是不多,但周末去青浦采草莓的人还不少呢。”

“我8年前学了开船,在奉贤一个培训基地学的。那时候上一辈开船的退下来几个,没有人继承了,村委会就找到我,希望我可以去学。我那时候是搞装修的,2011年开始开船后,有四个人,做二休二,我就开两天船,再帮人做两天装修。后来一个退休了,招不到人了,我装修也不干了。”

当班的驾船者许师傅。摄影:范剑磊
通往渡口的小路。右手边的房子就是许师傅的家。摄影:范剑磊

相比许师傅,从1991年渡口成立以来就开始“掌舵”的陈师傅,就显得老练了几分。

“他们都是新人,只干了4、5年,我可是干了20多年呢。”

“你没在报道里看过我吗?我出镜率很高呢。”

“90年代初我们还是人力的摇橹船,后来改成电动的了,就轻松很多了。”

20多年的“老船长”陈师傅。摄影:范剑磊

村委会每月给船员1000多元工资,而轮渡船的船资则全部归渡船工作人员所有。成人单程船费2元,来回4元,二轮车、三轮车等按具体情况收费。收入虽然微薄,工作虽然枯燥,但除去天气因素,船员们始终不间断地驾驶着轮渡船在吴淞江两岸往返。

轮渡船换了三艘,驾船者也换了三批。渡江的新人旧人,天天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看似微不足道的一艘小船,3分钟的航行时间,带来的却是两岸居民的出行便利。然而,这一批驾船者,也许将成为万狮渡口的最后一批开船人——就在渡口的下游1.5公里处,将建立一座桥梁连通上海的新胜路北延伸段和江苏昆山花桥相关道路,届时,吴淞江上的最后的渡口也将从此消失。

轮渡船驾驶舱外墙面上明码标价的船费。摄影:范剑磊
上岸的居民面带微笑。摄影:范剑磊
往返于吴淞江两岸的轮渡船。摄影:范剑磊
驶向彼岸的轮渡船。拍摄:范剑磊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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