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AW大罢工背后:美国汽车制造业的两个“难题”

从更大的视角来看,这一次工会与汽车制造商之间的对峙,实际上是一场美国汽车制造业在市场大环境下的变局。

文|汽车预言家

如果不出意外,美国汽车制造业面临的最大意外或许就是美国工会了。

9月15日,由于与通用汽车、福特、斯特兰蒂斯三大汽车制造商的谈判破裂,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正式发起罢工。

据报道,位于密苏里州文茨维尔的通用汽车工厂(主要组装中型皮卡)、俄亥俄州托莱多的斯特兰蒂斯工厂(主要组装吉普车)以及密歇根州韦恩的福特工厂(主要组装“烈马”越野车)中的近1.3万工人率先开启罢工。根据后续谈判情况,罢工范围可能会进一步扩大。

相比与以往“火力”集中于一家公司的罢工形式,这一次UAW将枪口同时对准了三家汽车制造商。这不仅是UAW成立88年以来的第一次,也是近年来全球最强劲的一股罢工潮。

据测算,如果行动全面升级,大罢工将对三家美国汽车生产商造成每周4-5亿美元的经济损失,美国一半以上的汽车产能都将受到影响。同时,巨大的“涟漪”效应可能会持续影响整个美国经济。

狭义来看,虽然汽车业仅占美国GDP的3%,但汽车工人的长期罢工一定程度上将打击汽车上下游产业链的供应商和工人,影响整个经济系统的正常运转。同时,由于长期罢工造成的通胀和经济损失对于地方经济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尤其是处于罢工的第一线的密苏里州、俄亥俄州和密歇根州三个大州。

更有意思的是,密歇根州正是拜登此前拿下总统选举的“关键州”,而工会集团作为传统的民主党票仓向来也是民主党当选的核心。因此,当时间刚好踩到拜登连任的节点,也使得这次罢工颇具政治意味。

目前,拜登政府正在讨论紧急援助措施,避免相关汽车制造商上游的小型企业受到太大影响。同时,拜登本人也正亲自与工会和汽车制造商高层进行交谈。相比于“隔岸观火”的马斯克,拜登可能是最不愿意看到这次大罢工的人。

不过,回到美国汽车制造业本身来看,这次罢工其实也说明了很多根本性的问题。

众所周知,作为美国制造业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工会起初是为了解决当时工人面临的恶劣劳动条件、低廉的工资、长时间的劳动、无保障的福利等而成立,通过组织各种罢工、游行、示威来争取和维护工人阶级的权益。

但随着组织规模、工会人数的扩大,以及在政治舞台越来越有力的声音,到今天,美国工会至少在两个层面上成为了一个掣肘美国本土制造业发展的“保守派”团体。

一方面,是对企业决策的阻碍。在福耀集团董事长曹德旺看来,美国的工会制度不但不利于缓解双方的矛盾,反而会加重矛盾,进一步阻碍美国制造业的发展。

以美国工会此前针对通用汽车的罢工行动为例。2019年,在工会的组织之下,约4.9万名通用汽车工人开始罢工,并持续了40天,给通用汽车带来约36亿美元的损失。但如果回看这次罢工的导火索,其实是通用公司希望关闭四家汽车工厂,来节约企业的生产经营成本。但这项决策在工会看来,是“不可理喻”的,因为它侵害了工会成员的利益。

而这一次,UAW同样提出了一个超出企业承受的“预案”。

按照最初提议,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最初要求三大汽车制造商在四年合同期内加薪40%,或按年复利加薪46%,并在福利方面进行重大改善,包括为所有工人恢复保障性福利养老金、每周工作32小时以及增加额外的生活费,同时要求提供工作保障和停止使用临时工。

UAW称,过去四年里,领取最高工资的汽车工人的工资仅上涨了约6%,而三家汽车制造商在北美的利润同期增长了约65%。

但在三家汽车制造商看来,钱却不能这么算。在通用汽车最高制造主管杰拉尔德·约翰逊看来,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的工资和福利提案将使该汽车制造商损失1000亿美元。“这几乎是通用汽车公司总市值的两倍以上,绝对不可能被接受。”

尤其在当前美国汽车工业面临下行和电动化转型的关键时刻,如果接受了这样一份“昂贵”的提议,不仅会使整个企业运转的成本骤增,更为关键的是,其产品的价格很难去与那些没有工会的汽车制造商相抗衡。这也是特斯拉和一些进驻美国市场的日本汽车制造商抵制美国工会渗透的核心所在。

另一方面,则是对企业创新效率的阻碍。

据了解,为了维护和保持工会成员的利益,美国工会甚至不允许美国汽车公司为了提高效率而引进新技术。

以本次组织大罢工的UAW为例,为了避免传统的发动机厂、燃油车装配厂的关停,此前曾公开反对美国汽车行业向电动汽车转向。而UAW的反对只是美国工会阻碍电动化转型的一个缩影,在电动化、智能化席卷汽车行业的新时代,这显然并不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此外,据纪录片《美国工厂》透露,一些进入工会的成员的真实工作,其实是每天到工厂“走个过场”,但却可以拿到全部薪水和福利,工厂也不敢辞退。同时,UAW还会不断通过罢工、游行等形式逼迫汽车制造商提供给工人更高的薪酬和福利。

高昂的人工成本、工人的工作态度、以及浓厚的文化氛围等等软性原因,都让美国的汽车制造业在经济上是“先天具有挑战性”的。

更何况,由于计算机芯片、零部件短缺,以及中国等汽车制造商的“后来而上”,美国汽车市场本就面临着不断下降的窘境。据统计,2022年美国汽车制造商共售出1390万辆轿车、卡车、SUV和厢式轿车,这是自2011年美国经济从大衰退中复苏以来的最低销售数字。

因此,从更大的视角来看,这一次的大罢工和工会与汽车制造商之间的对峙,实际上是一场美国汽车制造业在市场大环境下的变局,重新去思考当前美国汽车制造业的劳资关系,以及电动化、智能化的新时代下如何去更好地平衡工会与企业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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