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ice Chung是一位韩裔美国人摄影师,她在纽约皇后区长大。她成长于一个大型的韩裔美国人社区,也注意到这种文化对她的影响:“我学到要对长辈表示尊重,也慢慢有一种愿望要去支持我的家庭”。但是,她选择的路与她接受熏陶的社区不一样:她成为了一名艺术家。
“请快点回来”这个项目是关于Chung小姐的母亲带着她回韩国的旅程,记录了她的经历,集合了旅程中发生的回忆。全是温暖的金黄的色调,充满了思乡的情怀。Chung展现了她外祖父母家里的习俗和韵律,包括食物,日常琐事,以及家里的关系。家庭成员肖像的背景点缀着更广阔的韩国风景,这是两个韩国女性自我发现的背景:这种文化,对于Chung的母亲,有着对从前的生活奇怪的熟悉感,但对于Chung,则是对新鲜事物的奇怪。她的照片通常很亲密,她的敏感在每一幅图像中都很突出。
今天,成为一名艺术家的决定在亚裔美国人社区中越来越普遍了,但Chung的家人一直不时地问她为什么不找一个收入更加稳定的职业。尽管如此,她说:“我要感谢我的父母,他们为了我很努力地工作,所以我猜能追寻自己的梦想。”
谁,或是什么激发了这组照片的灵感?
这组照片是关于我的母亲在多年分别后和她的家庭重逢的。我母亲在1989年和父亲一起移民到纽约,开始新的生活和养育他们的孩子。自那以后,从我出生到现在,她回去韩国只有一次。
我成长的过程中,母亲很少提及她在韩国的家人,好像她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一样。我从没想过,在她搬到纽约养儿育女之前有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当我两年前第一次去韩国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从未示人的一面。对我来说,她是我的母亲,仅此而已,但是在韩国,她是她父母的女儿,是她弟弟的姐姐。在我们停留的两个月里,我发现在她生命中的某一刻,她和我是一样的——年轻,天真,充满壮志和梦想。我的母亲会带我去首尔的各个地方,她年轻时经常去那些地方闲逛。我们会吃街边小吃,比如炒年糕和紫菜包饭,她还会跟我说,以前放学后她有多喜欢和她的朋友来吃这些东西。这些是看到我的母亲重现她的过去,又苦又甜的时刻。
你拍摄的过程是怎么样的?
我是用玛米亚II胶卷相机拍摄整辑照片的。很难说每张照片花了多少时间。拍照都是很自然而然的。有时候我看到某个时刻,就去请我的拍摄对象停一停,重复他或她刚刚做的事情,或者有时我会让他们摆个动作。我喜欢在白天的时候去拍照,让我身边的事物和自然的光线激发我的灵感。
这个项目你花了多长时间?
我用了两个月拍照,很长一段时间来筛选和处理我的底片。我带着很多胶卷回到纽约,所以好一段时间才能整理完它们。
你希望用这些作品传达一种什么样的信息?
我的作品触及到文化的置换以及团聚的渴望。我想到我的父母,他们从韩国移居到美国,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开始一段新生活,他们当时会有多么害怕和紧张。要离开你唯一了解的家乡,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我想这对我的母亲尤其是个很大的挑战,她所有家人都留在韩国而她只身到了纽约。我不能想象她可能经历了多么深切的思乡之苦。我在想,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不能经常回到韩国以后会不会对这种感觉麻木了。
对我来说,为我的家人拍照成为了一种治疗,也是一种缓和在我长大以后,开始看到我的家庭的某些问题和紧张的方法。我的作品也是一种持续的提醒,让我们记得什么是重要的和有价值的。不管我最终将去到哪里,我总希望记住自己的根,以及我的父母为他们的孩子作出的牺牲。
这个项目有没有该改变了你与拍摄对象,你的家人的关系?如何改变的?他们由始自终的参与是怎样的?
“请快点回来”这个系列的作品发掘了我在两年前第一次回到故乡的经历。基本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母亲的所有家人。和他们生活的两个月时间里我感到很自在,尽管有一些文化和语言的障碍。一开始我感到害羞和尴尬,因为我很难和我的家人交谈,但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可以更流利地阅读和讲韩语了。
有时候,我会拍我的外婆做日常家务事时的样子,或者她吃东西,看电视的样子。在这些很平常的时刻注意她让我更亲近她一些。这使得她觉得自己是重要的,也表示出我很在乎她,想要和她有更多的联系。对我外公也是一样的。我也拍了很多我母亲和外婆一起的照片,看到她们害羞地向要向彼此表达深情的挚爱。一开始你就可以感觉到,当她们挽着手臂或者触碰到对方的时候有点古怪,甚至有点勉强,但没过多久她们就习惯了。
我外婆经常会抱怨,唠唠叨叨地说我应该找一份更“正常”的工作。她很担心我的收入的稳定和健康,以及我做这行怎么供养父母。但我拍她的照片越多,这些肖像就会越有趣,因为她在镜头前面更放松了,尽管她还是担心我。我想对她来说,这次在聚光灯前的体验挺好玩的,尤其是因为这是她平时的生活中不常发生的。
到旅途要结束的时候,我记得我在和外公外婆,舅舅,表兄弟姐妹玩韩国扑克牌,做一个完全无拘无束,大声欢笑,傻傻的我。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这是一个少有的团聚时刻——笑声不断,没有任何拘谨的仪式,就是一家人在一起。
为什么摄影?你喜欢这种媒介的什么?
没有一个特定的时刻说我有很强烈的愿望要成为一名摄影师,而更多的是影响了我的种种经历和情感。我成长的家庭是我们在晚餐桌上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我们吃得很快,然后做下一件事。某个角度来说,摄影成为了我表达的工具,因为我没有太多用言语表达的机会。当我最初开始摄影的时候,我看到了照片和图像将一个小的想法转变,让它变得有价值,赋予它意义的强大力量。也许这是我开始给我的家人拍照的原因:我希望他们知道这一点,而不是想其他东西。当我把镜头对准我的生活中最亲近,最亲密的部分时,我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翻译:刘卓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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