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合
好几年了,已经很少有这样一部话剧能让我光是看完排练就难受得无以复加,想哭却哭不出来。
这样一个不治愈,却足够致郁的故事,像生活中的轮回,似乎随处可见,却随处都可能被人“视而不见”。
这个故事完全源于本剧的创作者彭远江多年前的所见所闻。
十多年前,他曾目睹了一个女孩和两个穿制服的男人在公交车上纠缠,女孩一直在叫“抓流氓”。后一打听,原来是两位爷喝多了对着马路撒尿,被车上的姑娘看到了,于是就叫了出来。两位爷自然是不乐意的,冲上车就要殴打女孩。
整个过程中,除了女孩的男友在奋力保护和反抗外,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地“退避三舍”,更有甚者还在劝女孩少说话,别闹事……
这个经历,促使彭远江下决心要创作一个最普通却又最不普通的故事。于是,《埋葬》这个故事,从2006年开始成形,到现在,整整经历了十年!
《埋葬》的舞台在一辆“公交车”上,这里有泼辣的女司机、有常年不见天日的矿工、有患病的少女、有看似不好惹的“大哥”、还有一个满口为了人类社会进步和发展不惜奋斗终身的学者。
这些乘客的平静被一个绅士和一个老者的到来打破了,起始于给老人让座的小事,却牵扯出了陌生人之间的种种矛盾和无奈,就好像在现实中每一个你、我、他。
这里,有些人纵容着自己的私欲,有些人固守自己的信念,深藏于内心深处的善与恶却躁动着。
那些狭隘的、坦荡的、理智的、狂热的、虚伪的、真诚的、卑劣的、崇高的人类情感喷薄而出,终究酿成一场任何人都无法逃脱的风暴。
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个城市中奋力拼搏的每一个小人物,虽然都残留着善意,但也都克制着不满。
举个例子,剧中的那个矿工,就有着强烈中国底层劳动人民的特色——有些仇富,有些卑微,有些暴躁。能激起他内心阴暗面的点都来源于生活的“暗无天日”和对生命的“不可把控”,所以他本能地抵抗着一个绅士让他给一个老人让座,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极度的怨念。
在这部剧中,彭远江仅仅用几个老百姓,就致敬了切格瓦拉、哈姆雷特、安提戈涅等悲剧式的英雄人物。他告诉我:“这部剧中,也许只有一个好人,而这个好人的存在就是一面镜子,来映射出每一个人内心的脏。”
这次《埋葬》的演员都是层层挑选。其中,主演赵煊是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员,也是国家话剧院舞台上迄今为止最年轻的男主角。
去年,我在乌镇观看了他主演的话剧《纪念日》。舞台上的他张力十足,情绪收放自如。这也是他最大的特点,能让观看他演戏的人感到很舒服。这部作品毫不意外地获得了第三届乌镇国际戏剧节“特别关注奖”。
此外,演员孔恐以其独特的风格被誉为十年来北京话剧舞台上最具魔性的演员;而著名音乐创作人,晚间新闻乐队创始人,腾格尔“苍狼乐队”队长肖亦平的加盟更让人惊喜,原来一个音乐人可以演戏演那么好。
当然,还有主演过《审查者》的原中央歌剧院女中音歌唱家苏晔、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的张凯、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舞蹈系,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舞蹈编导杨帆,都在表演中融入了自己的经历和风格。他们的愤怒是真的愤怒,哭泣也是真的哭泣。
剧中,人们就在一个狭窄的空间,让观众平常地看着一切的贪、嗔、痴、恶、偷。
每一场戏都高潮迭起,平常到真实,真实到辣眼睛。
在不同戏的场次中,彭远江还巧妙的使用了弹唱、现代舞、跳进跳出等方式来“取悦”观众。
然而,最让人难过的是,在这些看似玩闹的设置中,你感觉不到“玩笑”,感觉不到“取悦”,你感受到的是一层接着一层的悲哀和愤怒。
《埋葬》用赤裸裸的真实打痛了观众,但你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戳破。
从彭远江十年的创作历程来说,这部到目前为止,一直在倒贴钱,而且每排练一次都要调整一次的剧,却是他最难以割舍的一部剧。
故事里的每个人都背负着属于那个“身份”之下不可言说的可悲,全剧落幕,悲剧才刚刚开始。
剧目名称|埋葬
演出时间|2016.8.10—8.21
演出地点|鼓楼西剧场
演出票价|50—2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