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纽约时报》报道,当代匈牙利著名作家艾斯特哈兹·彼得(Esterházy Péter)于2016年7月14日去世,享年66岁。艾斯特哈兹于去年宣布,自己被诊断出胰腺癌。艾斯特哈兹是当代匈牙利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被称为“匈牙利的乔伊斯”,多次获得诺贝尔奖提名。2014年夏天,他曾以嘉宾身份来到中国参加上海书展。
出身:一个没落的伯爵家族
1950年,哈兹出生在匈牙利一个曾经的显赫之家。有说法称,一个欧洲人,即使没读过哈兹的作品,也不会不知道艾斯特哈兹伯爵家族。“我们的家姓,取自’黄昏的星辰’,在此之前我们没有名字。在11世纪的公文里,对官员一般只呼教名,很少提家姓。既然没有家姓,便无所谓家族。”在哈兹的家族小说《天堂的和谐》中这样记述道。这个家族,走出过匈牙利的大臣、将军或总司令,走出过数位州长、主教或大主教。哈兹的祖母是位法国公主,祖父莫利茨伯爵曾在“一战”末期出任匈牙利总理。但“二战”后,这个家族急速衰败,哈兹于出生时,身份是被削掉爵位的瓜农的儿子。
可是,哈兹却自认为自己“是在最理想的时候出生的”。“家族的一切都被夺走,所有的土地,所有的庄园——也就是说,我什么也没有继承到,这于我是一种幸运,否则要为继承的财产付出繁重的工作,担负巨大的责任,那样我就没时间写作了。另一方面,我出生也不是很晚,还有人记得家族的过去,知道一个人在名声显赫、历史悠久的家族里是怎样生活的。总之,这个处境意义独特,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家族是如何根植于时光里。”
除了显赫的文学地位,这位贵族后裔还曾是一名足球健将,并专业学习过数学。哈兹曾在2014年上海书展的一场演讲中说:“关于我的青年时代没有什么太多好讲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我什么书也没读过,一个是我整天在踢足球。作为一个科班出身学过数学的人可以领略到数学的美感,这点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在此期间我就开始了写作。我觉得写作、足球还有数学之间有一定的联系,都是一个场地。这个场上有特定的规则,和我们在日常生活和普通世界里的规则肯定是不一样的。”哈兹的弟弟曾是匈牙利国家足球队的中锋。“关于游戏我也是通过足球才加深理解的,所以我把我的写作也看作是一种游戏。”
“当我学习数学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作家,甚至当我还没有写作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作家了。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太动听了……随着时光的流逝,我的生活已经和我的写作合二为一。就像一位画家,他是自己画作的一部分。”
艾斯特哈兹1978年开始写作,在上世纪90年代获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就。
人生:与精神偶像赫拉巴尔相识
1989年秋天,哈兹在布拉格见到了他景仰已久的捷克作家博胡米尔·赫拉巴尔(Bohumil Hrabal),自从哈兹开始文学创作,赫拉巴尔就是未谋面的导师。40岁的哈兹与75岁的老人倾心长谈,第二年,他创作了长篇小说《赫拉巴尔之书》,表达对这位东欧文学大师的敬意。
《赫拉巴尔之书》中文版译者余泽民在译后记里说:“《赫拉巴尔之书》继承、融汇并发展了卡夫卡和赫拉巴尔文学的理性精髓,有着离奇的戏剧性、深邃的思想性和中欧人特有的政治诙谐,通过上帝、天使与人类之间的微妙关系,通过一个貌似荒诞的严肃寓言,艾斯特哈兹不仅生动刻画了东欧人饱经蹂躏、创痕累累的精神状态,同时也传递了一个个体对人类充满期待的自救信息:尽管人们都认为上帝是万能的,但是人的痛苦,却只有人与人之间能够彼此相助,即使上帝也无能为力。乍读起来,小说的内容与书名关系不大,但是读完之后,我们才晃悟:艾斯特哈兹通过一系列虽然离奇、却符合逻辑的故事,完成了与赫拉巴尔的思想对话。评论界普遍认为,《赫拉巴尔之书》是哈兹小说中最完美、最细腻、最深刻、最具戏剧性的代表作。”
哈兹的另一部代表作《一个女人》是“纯属偶然”的作品,他当时只想跟自己的画家朋友班嘎·费伦茨幽默一下而已。匈牙利插图画家班嘎·费伦茨(Banga Ferenc)在1993年创作了一幅以女人为题的“影子画”长卷,艾斯特哈兹便开始在画上手书配文。这“也许算不得创作”,仿佛一场童言无忌的表达。两年后,一部去掉图画、扩写了的作品出版了,既非散文又非小说,这便是《一个女人》。
“有一个女人。她爱我。”“有一个女人。她恨我。”“有一个女人。爱。”“有一个女人。恨。”“有一个女人。恨爱。”“有一个女人。爱恨。”“有一个女人爱我。”“有一个女人恨我。”……97章的每章开头,都反复重复这样音乐般的主题变奏。作者凭他的男性体察,演绎出97种男女关系,后被视作欧洲情爱小说的当代经典,也成了艾斯特哈兹作品中流传最广、译本最多的一部。
2000年,哈兹以家族为主题的宏篇巨作《天堂的和谐》问世,在意外得知他的父亲并非书中所描绘的那个自尊和荣耀的人后,他又撰写了第二部家族小说《修订版本》。从崇敬父亲到揭露父亲,哈兹展示出了莫大的勇气。
《赫拉巴尔之书》和《一个女人》中译本均由世纪文景出版公司出版。
哈兹获得过多项欧洲文学大奖,如德国书业和平奖、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2004)、匈牙利文学奖和桑多·马莱奖(2001)等。他著书近30本,被译成20多种文字。主要作品有《天堂的和谐》、《心脏助动词》、《匈牙利色情小读物》、《赫拉巴尔之书》、《一个女人》等。
《一个女人》
这是一本由97个富有装饰风格的小章节组成的爱的罗曼史,每一个章节都用“有一个女人”作开头,接下来一句,要么是“她爱我”,要么是“她恨我”。小说展现了参差多态的女性和各种各样的男女爱情。爱的体验、两性斗争、激情的游戏以及碎片般的自我意识等组成了永恒的两性关系。97个章节,尽管不能容纳世间所有的男女情爱,却极其丰富多样,极其变化多端。尽管每一个章节都不长,但却将动态的情感固化成文字,化作一幅幅极富张力和戏剧性的情感浮雕。
《赫拉巴尔之书》
生活再压抑,也抵挡不住心灵的触角潜滋暗长。爱恋,无可避免。在布达佩斯,安娜又怀孕了,如同那些年的很多事情一样,说来就来,让人束手无措。她想打掉这个孩子,但身为作家的丈夫却照例视之为好消息。安娜只能向她暗恋的捷克作家赫拉巴尔倾诉自己的愁闷。这场诉说安静、强大,是一个女人无所顾忌的独白。孤寂而博爱的上帝很想帮助人类摆脱烦恼,为了阻止安娜堕胎,他派两位天使下到人间,甚至亲自拜查理·派克(爵士史上最伟大的中音萨克斯风手)为师学习吹萨克斯。可是,对于人间的事情,上帝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