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文推出分级合同,作者的创作梦想有处安放了吗?

商业的回归商业,梦想的回归梦想。

图片来源:Pixabay

文|刺猬公社  佳璇

编辑|Tim

距离阅文集团的作家恳谈会已经过去了29天。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阅文换帅、合同风波、舆论纷争、建设新站……一系列动作的背后,是网文发展到今天,在产业变革关键节点的一次新调整。

恳谈会后,阅文曾发布声明,称会广泛汲取作家建议,并于5月底6月初推出新合同。

6月3日下午,阅文集团官宣新合同,交上了一份经过多次协商与修改的答卷,引起广泛关注。整体来说,这被视为一份让作者有了选择权、体现了尊重底色的合同。

答卷里写了什么?这场风波是否告一段落?更重要的是,网文的未来会好吗?

新合同缩围

新合同中的部分修改内容,接近于5月初阅文集团的“辟谣”声明,通过删除争议条款,让“辟谣”更加官方、更具法律意义。

比如,著作人身权问题。阅文集团曾因合同中的“聘请”一词,遭到作者抗议。作者们愤怒地表示自己在平台创作,却变成了被平台委托,并用灰色产业链中的“枪手”来进行类比。

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总干事张洪波曾就此问题进行解读,从平台方与整体网文作者之间的创作实践来看,两者之间并不存在委托创作关系,也就是说,即便阅文在合同中使用了“聘请”二字,也只是单方面定义,没有法律效力。

而后阅文公开表示被误读,“聘请”一词是不当表述,明确作品的著作人身权一直属于作者。

在新合同的修改条款中,阅文将“著作人身权属于作者”这一点明确写入,作为强调。

同时,新合同缩小了独家授权范围和作品优先权范围,仅包括剧本及小说,并将“文字作品”改为“文学作品”。

平台依然要依靠独家授权和作品优先权来“绑定”作者。因为在阅文的运作模式下,打造平台的明星作者,以及版权运营上的投入,都是巨大的成本。如果作者随意更换平台,对平台方来说有失公允。

新合同将“绑定”的范围缩小,并将“文字作品”改为“文学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了让步。

另外,平台也不再管理或代运营作家个人账号。新版合同中,阅文明确将该权利交还,以维护作者的创作体验。

多种价码,服务自选

新合同的重中之重,是分级授权。

在这一点上,阅文集团兑现了声明中的承诺,淘汰了统一的格式合同,根据不同层级的作者需求,提供相应的可选方案。

平台与作者的合作协议主要分三类:基础协议、授权协议、深度协议。

基础协议中,作家无须授予平台著作财产权,可享受平台提供的创作支持和发表作品等各类服务,但平台和作家均无分成。

授权协议则分为甲乙两版:

甲版将著作权完整期限(作者有生之年及死亡后50年)授予平台,版权运作收益平台与作者五五分成。

乙版授权作品完本后二十年的版权,版权运作收益平台与作者三七分成。而与之对应,甲版授权可以获得平台提供的推荐和福利等扶持资源,乙版则不做相关规定。

深度协议主要针对资深作者,根据作者需求提供更为个性化的运营方案。

从本质上说,选择什么样的授权方案,也意味着作者选择怎么跟平台进行合作。如果作者不愿与平台分享著作财产权,那么阅文将仅仅作为一个网文小说的公开发表平台,为作者提供基础性的创作服务以及社区环境。

如果作者愿意与平台分享可能的回报,那么根据分享的多少来决定平台为作者提供多少资源。比如平台是否提供责任编辑,作者全勤更新的创作福利,吸引读者点击阅读的作品推荐位等等。头部作者和过去没有太大区别,与曾经的“大神约”“白金约”相似,仍然享有定制合同的个性化服务。

而针对网文免费或付费模式的争议,新合同则以条款明确,作品是否加入免费模式由作者确认。作者可以充分考量作品的推广需要,选择是否加入免费阅读的运营活动,比如原本的付费订阅,改成作者获得读者观看广告的收入分成。

与此条款配合的是,起点于今年6月1日取消了平台免费赠币。2018年起点曾推出赠币系统,主要分为有价赠币和免费赠币,读者可以通过在平台签到、观看广告等方式获取阅读赠币,在有限的时间内免费订阅小说章节,而作者无法获得这部分收益。

免费赠币的取消,则把这部分收益归还给了作者。

给予作者尊重

从合同风波到分级合同推出,整体上看,网文行业的商业化程度进一步加深,行业规则变得更加完善和成熟。

诚然,仍有作者对新合同表示不满,认为平台并没有在核心利益上让步,仅仅让作者从无法选择变成了可以选择,选择本身并没有变得多么美好。

但商业的本质就是利益的交换。网文行业蓬勃发展的二十年,让网文作者成为了一项可以养家糊口甚至过上体面生活的工作。头部大神们丰厚的收益让人钦羡,网文创作成为了新的热潮,更多人加入这一行业,希望有所收获,甚至登上金字塔尖。

在创作热情之中,有人逐名,有人逐利,还有许多人渴望名利双收。合同的进化,是回归理性和本质。平台为作者提供服务,是为了实现自身的价值,而非为理想和情怀买单。

知乎用户“半盏清茶煮春秋”也是一名网文作者。在他心目中,这次新合同的重点并非授权分级,模式可选,而是“明确双方合作关系”“平台不管理或代运营作家个人账号”“删除平台自行安排完本或续写作品,及作品大纲违约的相关条款”。

他认为,新合同删除或修改了部分条款,重新给予了作者一定程度上的尊重。恳谈会后阅文作出调整,表明了平台愿意与作者协商和洽谈,这个态度的明确更为重要。

“在坚持企业原则的同时兼顾行业发展规则,我们必须要学会倾听,去倾听我们用户的声音,以此帮助决策更加完善。”阅文集团CEO程武也如此表示。

阅文新合同发布后,知名网文作者“愤怒的香蕉”在微博上发表了近七千字的事件复盘。在复盘中,他认为:“尽管今天起点的合同有所收敛,但在往后的日子里,在大趋势上,他们当然又会慢慢收紧。这样的博弈,会一直存在,不仅在网文圈,甚至在我们的人生里,读者们的事业上,也会贯穿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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