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性是好莱坞的强者:回到默片时代

默片时代,女性编剧、导演和制片人曾是行业先行者,但随着电影的影响力愈发强大,她们被推到了行业边缘。

路易斯·韦伯是一位著作颇丰的编剧兼导演,1917年,她成为了第一位成立并经营电影工作室的女性 图片来源:HULTON ARCHIVE / GETTY

在今年的奥斯卡最佳编剧和最佳导演的提名当中,女性从业者的数量屈指可数。整个好莱坞的女性幕后工作人员更是稀缺。但是,在1925年之前的默片时代,有几乎一半的电影剧本都是由女性创作的。在那个年代,大量女性从事幕后工作,负责制作、导演,以及开设电影公司。女性甚至开创了一些如今依然存在的影片技术。但是,在电影行业影响力与日俱增,营收能力得到广泛认可的今天,她们却被驱逐出了这个行业。

多萝西·帕克(Dorothy Parker)是一位美国讽刺编剧,她的丈夫艾伦·坎贝尔(Alan Campbell)也是一位编剧。当他们二人搬往好莱坞,与派拉蒙签订合同的时候,她的薪资是丈夫的四倍之多。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后来成为美国编剧协会创始副会长的弗朗西丝·马里昂(Frances Marion)是当时收入最高的编剧,她的100多部剧本都被拍成了电影。1930年,她成为第一位获得奥斯卡最佳编剧奖的女性。路易斯·韦伯(Lois Weber)是一位作品颇丰的编剧兼导演。1917年,她成了第一位成立并经营电影工作室的女性。而在此前一年,她是好莱坞收入最高的导演。

这些女性大多都是白人,因为在当时,有色人种被排除在这种新生的艺术形式之外。但即便如此,早期的电影行业充满机遇,草根阶层和边缘阶层所拥有的机遇也为不同类型的声音提供了沃土。在这段时期,电影行业里的黑人女性不到十位,但是,包括制片人埃洛伊斯·金(Eloyce King)、帕特里克·吉斯特(Patrick Gist)、爱丽丝·罗素(Alice B. Russell)以及电影制作人泰瑞茜·桑德斯(Tressie Souders)和玛丽亚·威廉姆斯(Maria P. Williams)在内的几位黑人女性都担任着重要的创作职务。其他一些人则是通过经营其丈夫的业务而获得影响力,例如演员保罗·罗伯逊的妻子埃斯兰达·古德·罗伯逊(Eslanda Goode Robeson)。

在这个时代当,华裔美籍艺术家黄女娣(Marion Wong)在自己的电影中同时担任演员、导演、制片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她就开始了创作。1916年,她的处女作《关武帝》上映。人们认为,这部剧是华裔美国人涉足电影的首次真实写照。她的侄子后来也对此赞叹不,“这个20岁的女人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她写了剧本,执导了电影,扮演了女反派,担任制片人,还筹集了资金!”

华裔美籍艺术家黄女娣

实际上,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内,女性创作者和具有影响力的女性如此之多。因为,在1930年代之前的美国,女性占到电影观众的60%-83%。这一比例甚至高于2018年。根据美国电影协会最新统计的2018年数据,女性只占到影院观众的51%。如今,幕后工作有着非常清楚严格的定义。但是,在此之前,很多演员都会同时担任制片人角色。很多女性演员对于男性创作的角色感到不大满意,于是,她们会亲自上阵,担任编剧和导演,开创电影公司,拍摄自己的电影。

在默片时代,电影院通常被视为一种边缘媒体,一种古怪的爱好,无法持久,也无法盈利。而且,在此期间,有大量男性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这样的背景下,女性拥有通过这种新的艺术形式表达自己的空间和自由。

但是,在战争结束后的十年内,“吊杆麦克风”技术(由多萝西·阿兹娜发明,一位女性)推动了有声电影的面世。华尔街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开始进行投资,将电影公司整合为数量更少,但更具影响力的公司。正是在这种转变过程中,女性被逐出制作岗位,无法再担任幕后工作者——就像现在这样,投资者对男性控制的公司更感兴趣。

在那个时候,人们认为,好莱坞女性的危险之处不仅在于她们对商业运转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她们创作的许多作品主题都是激进的女权主义。正如媒体学者帕特里夏·迪·里西奥(Patricia Di Risio)在作品集《沉默的女人》(Silent Women)当中所写的,“质疑并扩展了对性别的文化理解。”在同本书中,导演兼编剧梅洛迪·布里奇斯(Melody Bridges)指出,这段时期的剧本,尤其是女性的剧本,“比(当代观众想象的)更为放任和自由。这些电影探索了性取向、异装癖、计划生育、堕胎以及裸露等话题。”1915年,洛伊斯·韦伯(Lois Weber)制作,撰写并执导了《伪君子》。用编剧兼导演彼得·阿奎利亚(Pieter Aquilia)的话来说,这部作品“大胆地”展现了“银幕上的女性裸体”。结果,这部电影“在纽约引发了骚乱……在美国某些地区被禁止上映”。

越来越多的观众看了这些电影,而这引发了媒体学者布里奇特·科纳尔(Bridget Conor)所谓的“害怕女性污染”文化,以及对20世纪30年代好莱坞电影公司经常说的“女性编剧的暴政”。同时代的文献表明,人们普遍担心,这些激进的女权主义电影会激发人们对更多相同主题的需求。

于是,人们开始系统地将女性从电影行业中具有影响力的职位上排挤出去,尽管正是女性帮助电影行业成长了起来——而这一切行动却是以资本主义和进步的名义进行的,并声称其目的是防止广大女性受到野蛮思想的侵蚀。到20世纪40年代,白人男性已经牢牢掌控了电影行业中的关键位置,将其他人排斥在外。很多电影虽然非常出色,但是,无论在海报还是在银幕上,这些电影大多都只是将女性角色当做是诱人的装扮角色,这实则是一种贬低。《公民凯恩》和《马耳他猎鹰》就属于此类电影。

百花齐放的默片时代逐渐转变成以男性为主导,垂直整合的电影公司控制了电影的开发、制作和发行。女性个性化的电影制作方法与工业化体系不相融合。于是,许多女性被工业化体系排挤出去,或者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有声电影带来了更为专业化的技术,这些技术的迅猛发展将女性推向了更远的地方,因为当时的女性无法获得创新所必需的训练。近些年的奖学金和基金赞助才使得默片时代女性的创新重获新生。

(翻译:尉艳华)

来源:大西洋月刊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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