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聂隐娘》只是冰山一角,读《行云记》才知道一切

界面新闻   2015-09-01 18:45
作者:曹玥 ·

《刺客聂隐娘》上映之后,关于电影的评价两极分化,喜欢的人像中毒一样地刷片,不喜欢的人苛责电影不值得看。看过电影,中途退场的人也大有人在,这大概是近两年电影当中唯一一部能让这么多观众选择退场的电影。众多人对电影《刺客聂隐娘》的不解,似乎也呼应了电影的主题:一个人,没有同类。

常年合作的编剧、作家朱天文不止一次说过,侯孝贤最精彩的电影,是他在脑中构想的,是他在筹备阶段眉飞色舞、哼着小曲滔滔不绝述说的。如此说来,电影《刺客聂隐娘》所呈现的,也与侯孝贤最初的想象有所不同,这中间,究竟隐去了什么?

筹备期超过十年,剧本写作和拍摄历时五年,为了呈现在银幕上的一个人物、一个片段,侯孝贤习惯要造一座冰山,让露出水面的一角有所依恃。

在整个拍摄现场,导演为了求真,他不断给自己制造困难,就是不愿戏剧化。为了捕捉演员最真实的状态和情绪,拍摄现场只有重拍,没有试镜。所有这一切,让侯孝贤成为侯孝贤,而这一切,绝大部分都无法在电影中看到。 

初出茅庐的新人谢海盟,作为编剧之一参与了电影从编剧到辗转各地拍摄的全过程,以《行云纪》一书记录下一部电影的诞生。“电影拍不出来的,就写到书里吧。”

电影《刺客聂隐娘》脱胎于唐传奇《聂隐娘》,却是个与原著故事迥异的故事架构。故事原本寥寥千字只能算是个构想,而整个剧本的创作是全新的创作,而且还要故事情节巨细,滴水不漏。

在看过《行云记》之后,再去看电影《刺客聂隐娘》,除了美过明信片的画面,整条故事线看起来更加流畅。看惯了好莱坞式的强叙事剪辑之后,观众可能不习惯侯孝贤导演的镜头语言。但这并不能否认电影剧情的不完整,电影把所有能够传达的信息都已经传达到位,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就像一部洗炼的小说,《刺客聂隐娘》讲述的就是“一个爱情故事加上一点点打架,一个很孤单的女子,如此而已”。

电影中隐去了13年前聂隐娘被道姑带走的来龙去脉,却在聂风和隐娘的对话、聂峰和聂田氏的对话中,道明了这些往事。

聂隐娘的故事是侯导看到妻夫木聪的笑容起开始构思的,而电影呈现出来的妻夫木聪甚至连一句台词都没有。妻夫木聪饰演的磨镜少年原是遣唐使,拍摄磨镜少年对故土回忆的那段戏,就是在奈良城拍摄的。这段戏份集中在磨镜少年和他的新婚妻子身上,只是并没有呈现在大荧幕上。

那么,如何讲述一个关于刺客的故事。聂隐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用谢海盟的话来说,聂隐娘是个爱斯伯格症患者(泛自闭症,高智商)。聂隐娘的形象参照了《龙纹身的女孩》,对自我身份的识别又参照了《谍影重重》的主角杰森伯恩。

尽管导演从不拍商业片(起初构思聂隐娘的时候,导演曾经扬言要拍一部商业片),但这并不代表导演排斥商业片。导演的灵感也有商业片的贡献嘛!

侯导的电影是写实的。为了能够拍出自然的效果,侯导宁愿在野外搭景拍摄,只是为了攫取自然的扶风。导演一直说自己喜欢拉美文学,魔幻现实的魅力就在于贴近了现实。导演非常不喜欢武侠片里在屋顶上飞来飞去的场景,即使有着超凡武功的聂隐娘,一招一式都能落地。

所以在拍摄当中,舒淇的每一次高空摔下是实打实的硬摔。周韵和舒淇的那场打戏干净利落。导演喜欢演员还是他们身上的那股能量,能量够了,神情到位。“你看体育台的慢速播放,面对那么快速飞来的球,费德勒的神情还是那么专注,他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这就是武侠”,导演在谈起演员的能量时,拿自己最喜欢的球员做起了比论。

与时下大热门的IP电影市场相悖的是,侯孝贤导演从来都是背对观众创作。如今的电影创作者很少人会像侯孝贤那样从来不会迎合观众的口味了。电影行业的业内人士动不动就会讨论起“粉丝经济”“超级ip”之类的云云。试想如果每个导演都听凭观众的喜好,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

在这本书里面还有一篇谢海盟自己的小说。看过之后这篇小说之后,就会对这部电影有更强的认识,因为他把《刺客聂隐娘》电影发生之前的故事,聂隐娘小时候的状态,勾勒出来了。

感谢谢海盟为电影做的“证词”,这本《行云记》的最大意义大概莫过于让那些指责导演的人来看看这部片子里没有呈现出来的那一部分“冰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