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腊的这个地方,性别角色正在改变

这是一个关于身份、传统和分离的故事,讲述了全球化给隐蔽脆弱的文化带来了哪些影响。
拍摄:Myrto Papadopoulos

艾敏·博罗兹(Emine Bourountzi)站在希腊的一条河边。13岁时,她被迫结婚。现在她已经离婚,一个人养育三个孩子。她正在希腊一所公立学校读书,并努力倡导性别平等。

在西色雷斯区(western Thrace)的一些希腊村庄中,依然存在着传统的求爱仪式。波马克人叫它lülka,每年五月初,未婚女性会坐在悬挂在树上的绳索上,在符合条件的男性前展示自己的魅力。这是对春天的庆祝,也是迎接爱情和新生活的方式。

尽管这项习俗听上去很简单,充满象征意味,但它的存在其实很矛盾。仍有部分波马克女性继续这种求爱传统,但大多数女性(无论她们是否参与这种习俗)最终都是包办婚姻。

拍摄:Myrto Papadopoulos

一对新婚夫妇结婚当日,他们在希腊克桑西(Xanthi)市结婚,左边是波斯拉(Busra),右边是胡赛因(Husein)。胡赛因住在荷兰鹿特丹,过去五年在船坞工作。他回希腊参加自己的婚礼,他说:“我想要为我的妻子提供一切,让她什么也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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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敏·博罗兹(右)和她的儿子(右二),陪同朋友在克桑西一处公墓进行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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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肯塔夫罗斯(Kentavros)村,希尔蜜(Hilmie)在哥哥的墓前祈祷。她的丈夫在船坞事故中失去了双腿,为了帮助丈夫恢复,她离开了村子前往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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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特(Ahmet)与住在德国的父亲通电话后,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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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孩们如往常一样在波马克村庄科迪里(Kotili)里头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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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娜(Suzanne)玩着手机,她的家人正在采摘栗子,好送到市场上去卖。

拍摄:Myrto Papadopoulos

波马克女性为第二天的哈蒂姆(Hatim)庆祝活动准备肉食。 仅米基(Miki)一个村庄就会为古尔邦节准备超过120只羊。古尔邦节是分享礼物和食物的节日,肉食一般会分成三份,一份为直系亲属准备,一份为亲戚准备,一份为有需要的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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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马克村庄科迪里,希尔米(Hilmi )坐在祖母的床边。他的母亲和祖母照顾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他的父亲在德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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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西色雷斯区一处被大雾笼罩的村庄。

拍摄:Myrto Papadopoulos

哈康(Hakan,左)和他的弟弟本杰明(Benjamin,右)在德尔姆(Thermes)村庄的浴场游泳。两个男孩被母亲抚养长大,父亲在德国居住,他们几乎没和父亲见过面。

波马克是个少数族裔,他们是希腊人,属于斯拉夫裔,信仰伊斯兰教。这种特殊的身份加上居住地的偏僻,让他们几乎与世隔绝。但这也让他们的文化传统得以延续至今,只不过这种传统已经变得越来越支离破碎。受到传统宗教、经济困难和性别角色变动的影响,波马克人已经和过去不同了。

全球没有多少媒体注意到波马克人,他们的故事并不为人所知。希腊摄影师、电影制作人莫托·帕帕佐普洛斯(Myrto Papadopoulos) 想做出一些改变,她每个月都会前往距离雅典八小时车程的色雷斯。坚持了一年,连她自己都开玩笑说,自己的家不像是在雅典,像是在这辆车里。沿着罗多彼山脉(Rhodope Mountain)的南坡,她见证了米基、科迪里、迪马里奥、克桑西等地波马克人的生活。

莫托·帕帕佐普洛斯开始为“波马克生活的不同层面”进行编年记录。这是一个关于身份、传统和分离的故事,讲述了全球化给这个隐蔽脆弱的文化带来了哪些影响。

拍摄:Myrto Papadopoulos

米基村的一位年轻波马克女孩穿着传统服饰拍照。米基村的传统服饰色彩丰富,以红色为主色,与附近其他村庄的服饰相比要亮眼一些。

拍摄:Myrto Papadopoulos

女孩们聚集在肯塔夫罗斯的清真寺里庆祝哈蒂姆节。

拍摄:Myrto Papadopoulos

塞姆拉(Semra)和她的女儿,她正等着陪同哥哥前往婚礼现场。她的哥哥住在德国,这次是回家参加自己的婚礼。

“这是希腊我真正在乎的地方,”莫托·帕帕佐普洛斯说。“这里可以见证文明的交融,可以见证历史。既可以看到奥斯曼帝国的痕迹,也能够看到欧洲的影响。这里还能听见很多不同的口音。”

历史、边境和移民带来了地区的多样性。希腊波马克人所居住的色雷斯区横跨希腊、土耳其和保加利亚,曾经经历过边境冲突。1923年,《洛桑条约》要求保留伊斯兰法院,试图保护各国的少数族裔。伊斯兰法院在希腊仍然存在,希腊也是唯一一个支持伊斯兰教法系统的欧盟国家,不过最近的立法也允许国民在希腊的世俗法院解决家庭事务问题。

伊斯兰教法系统让色雷斯地区建立了父权体制,限制了女性的受教育权、自由权和人权。当地的性别关系本就不平衡,2008年的经济危机让情况更糟:希腊曾经繁荣的烟草产业逐渐衰落,丈夫们不得不外出工作,这种迁移从本质上重塑了波马克群体。

2018年5月,希腊的年轻人失业率达到43.2%,远远高出欧洲的平均值15% 。希腊全国的经济状况也给远方的波马克人带来了影响:超过70%的男性劳动力都已离开希腊,前往德国、法国、荷兰的船坞工作,女性则留在家中照料家庭。这种分离让传统的性别角色发生了变化。

莫托·帕帕佐普洛斯先是记录了波马克传统性别角色与经济危机之间的冲突,作为这个项目的开端。她拍摄的第一个对象是艾敏·博罗兹。

13岁时,艾敏·博罗兹被迫结婚。现在她已经离婚,一个人养育三个孩子。她有三份工作,同时也在希腊一所公立学校攻读学位,还是女性权利和性别平等的倡导者。她一方面致力于保护波马克传统,一方面为这些传统除去枷锁。她还把头巾摘下来,以此作为自我解放的象征。“如果你能够抗争,如果你受过教育,你就可以成为一名独立女性,”她说,“你就可以成为独立的人。”

拍摄:Myrto Papadopoulos

科迪里一位年轻女性在绳索上休息。

莫托·帕帕佐普洛斯讲述了艾敏·博罗兹和其他许多波马克女性以及男性的故事。经济的困难、传统和现代的冲突不止是波马克女性要面对的问题。男性要离开自己的家庭,适应外国的文化,他们也付出了代价。莫托·帕帕佐普洛斯想尽可能从各个方面记录他们的故事。

“我从来不会只看故事的一面,”她说起了自己的拍摄过程,“我想与他们见面,试图理解他们的过去,了解他们的历史,听取各种不同的意见。”

为了捕捉波马克群体的复杂性,她走进当地人的生活,在他们的家中进行拍摄,参加当地的节日活动,也见证了葬礼和新生。这让她得以深入了解波马克群体的智慧和生死观。

“他们所处的现实非常艰难,没有容易的部分,要想自由就得抗争,”莫托·帕帕佐普洛斯说。不过,她仍被波马克群体吸引。“这里充满生机。”

翻译:李思璟

来源:National Geographic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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