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斌:非一般广州人

他于最辉煌之处看到了时代,遂而一路向北。

对于大部分广州人来说,大学工作生活的首选地几乎都在广州,一线城市、气候、美食、家……有太多的理由,让人们甘于固守一个城市,不为外面的精彩所动。

这一点,媒体界算得上一个相当鲜明的缩影。南下而来的媒体人并不少,但北上开拓出一片天地的广东媒体人却是少之又少,曾主持过《同一首歌》的梁永斌算得上最有代表性的一个。曾经,他也是广州电台一颗有前途的新星,却没有“择一台”而终老,过着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在广东媒体最为风光的年头,梁永斌为了音乐的兴趣,成为了广东媒体界匪夷所思的“北漂”。

从一方面说,他在坚持兴趣;从另一方面说,他看到了时代。

将兴趣变成工作

“小学刚毕业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黑胶唱片,当时就觉得它很有力量。”梁永斌说,这张来自邻居家的黑胶唱片是他的音乐启蒙,比家里那些质量太差的单声道透明薄膜要强得多。当时,邓丽君的声音像是梦幻一般从唱机中飘出来,让他从此迷上了邓丽君,迷上了黑胶唱片。

于是,当人们已经慢慢跳过黑胶唱片这个载体,正通过港澳亲戚获得更新鲜有趣的录音机、录音带、电视机时,梁永斌依然在默默存钱,并在听到邓丽君的一年后,买到了自己的第一张黑胶唱片。

“那个是徐小凤的,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一种自己拥有一个图书馆的感觉。”梁永斌觉得,现在接触音乐的方式比以往要便捷和丰富得多,大多数人都未必能体会得到他当时那种拥有一张唱片的喜悦。

此后,梁永斌的收藏越来越多,这些唱片确实足以够得上一个小型图书馆。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未来和方向也早已被它们所改变。

1990年,梁永斌从老家茂名电台的一档点歌节目开始了自己的主持生涯;一年后,梁永斌成了广州电台开台,以及连续3年十大金曲颁奖晚会的主持。那几年,正是粤语音乐最为风光的年代,广州人不但喜欢谭咏麟、张国荣和四大天王,也有自己能拿得出手的杨钰莹、毛宁、林依轮和陈明等本土歌手。得益于此,从茂名到电台,梁永斌的主持生涯头几年一直顺风顺水,直到他做了另一个决定。

到理想能发光的地方去

1996年,梁永斌去了香港,成为第一位从广州加盟凤凰卫视并站稳脚跟的主持人。

“这是更大的舞台,更大的城市,确实是吸引我的。”嘴上这么说,但毕竟广州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梁永斌确实经历了一番挣扎,才终于在朋友的劝说下扎入回归前夕的香港媒体界。

这段南下的日子让梁永斌体验到了不一样的工作思维和眼界,但却没有持续太久。时针往前走,进入21世纪之后,在岭南成名歌手纷纷北上,TVB带来的不只有八卦,还有公民意识的萌芽,不安分的广东媒体从娱乐转向新闻,成就了21世纪头10年的南方媒体在民生、深度、电视等领域上的黄金时代。

作为总部分别设在香港和深圳的典型“南方”媒体,凤凰卫视也在那个时候,选择了理所当然的转型。时至今天,凤凰的形象就是彻彻底底的独立知识分子做派,评论类的《锵锵三人行》,调查报道式的《凤凰周刊》,辩论式的《一虎一席谈》等等,无论是否已消失不见,始终广为人知的都是花样百出的新闻节目。

“我的长处在娱乐和音乐,不适合做新闻的。”梁永斌对自己有着清晰的定位,但是,要坚守兴趣,就要有合适的平台,这并不容易。

他决定北漂。

“有了香港那一次,这次做决定就容易多了,反正只要选择了,我就从来不会后悔。”梁永斌的义无反顾,换来了在北京的三年冷板凳。除了缺乏人脉之外,他最迫切要做的是形象的洗底。“内地同行很多时候会问你有没有身份证,因为我们的领导觉得你是香港的主持人,要申报。”主持人这个职业的被动之处就在于,当别人开筹备会的时候,因为身份敏感的麻烦,别人可能压根都不想起你。

当然,梁永斌并没有闲着,这三年里他考了普通话一级甲等的证书,坚持每天去健身,保证能有状态抓住每一个机会。

皇天不负有心人,2003年,梁永斌等到了来自中央电视台的机会,主持《同一首歌》这档经典的歌唱节目。很快,梁永斌三个字就传遍大江南北,观众说他时尚、活泼、有亲和力,同行评价他独特的“梁式”风格给国内的大型晚会带来一股清新的朝气,虽然他本人也不太清楚何谓“梁式”风格。

回到广州的黑胶时代

在北漂的日子里,梁永斌的声音并未真正离开过广州,因为虽然离开了7年,他依然怀念广播,怀念广州的听众。于是,当广州电台找回梁永斌,希望合作做一个新节目时,梁永斌想起他带到北京的黑胶唱片,提出了要求。

“当时我有些任性,自己又收藏了很多黑胶唱片,就说做黑胶吧,做这个我就来。”梁永斌认为这能最大限度排除地域限制,没有时效性,但也确实任性。意外的是,电台领导带着诚意而来,双方在这个问题上居然一拍即合,新节目《我的黑胶时代》横空出世。

从此,梁永斌便过期了一边在电视台上班,一边在家里录电台节目,聊音乐聊唱片的生活。很多电视的录影和晚会在不同城市,梁永斌往往只能在飞来飞去的间隙录节目,再将带子寄回广州。虽然忙了一些,但对于梁永斌来说却是个“痛并快乐着”的过程。

“第一期节目的播出是在非典期间,张国荣跳楼那天,”特殊的日子让梁永斌记忆尤深,时至今日,《我的黑胶时代》已经走过了14个年头,梁永斌也回到了广州近10年。对于走南还是闯北,他认为工作始终都是要到处飞的,从北京起飞还不如从广州起飞,北漂的感觉,体会过就够了。

“我在北京没有水土不服,就是找不到好东西吃。”所谓吃,永远是广东人在外面最遗憾的问题,背后是家里给予的踏实感。这大概,才是许多人不愿意出省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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