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首家相互制寿险公司董事长杨帆:信美要做“生态组织者”

作为国内首家相互制寿险组织,信美相互的第一年是如何度过的?

一个7岁女孩得了白血病,家长在替她购买保险时却未尽到如实告知义务。在这种情况下,她该不该获得保险理赔?这一在传统保险领域核赔环节由保险公司单方面决定的问题,首次运用了解决保险争议的新办法。

3月29日,这场由5000余名“赔审员”,上万名网友围观的“赔审团”案例让信美人寿相互保险社(下称信美相互)出现在公众面前。由信美相互和蚂蚁保险“宝贝守护计划”赔审员共同组成的赔审团,在阅读包括病例、血液检查报告等材料后,24小时内完成了此次保险争议案件审议。最终,这场争论以“不予赔付”的判定结果为结尾。

由“赔审员”决定是否理赔,而非保险公司说了算,这是国内首次,也是信美相互董事长杨帆这一年来最激动的时刻。“‘赔审团’不只是对信美的挑战,还是对整个保险行业的挑战,做保险30年来,这也是让我最激动和揪心的时刻。”

相互制保险试水一年有余。作为国内首家相互制寿险组织,信美相互的第一年是如何度过的?在国内尚属空白的保险史上书写了些什么?界面新闻近日独家专访了信美相互董事长杨帆,深入分析了相互制寿险在国内的来路和未来。

所谓相互保险,是指有相同风险保障需求的投保人,在平等自愿、民主管理的基础上,以互相帮助、共摊风险为目的,为自己办理保险的经济活动。这个在国外已成熟的保险模式,于2017年在国内正式启航。作为首批相互保险组织,众惠财产相互保险社、信美相互、汇友建工相互保险社相继获批开业。

去年,相互制还是一个概念,业内并没有很多人相信相互制能做出什么来,大部分人觉得,“是未来趋势,但是很难,相互制寿险更是难上加难。”机制上没有股东、产品定制化、保险代理人数字为0……这么一家从零开始的公司要靠什么做起来?真的不是噱头吗?

今年6月,信美相互迎来了成立一周年的日子。这个国内首家相互制寿险组织在“摸着石头过河”中探索最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

80多款产品、1.8万多名会员、约850万名客户、4例“赔审团”案件、近300万元爱心救助基金、累计近6亿元保费……这是信美相互交出的首年成绩单。在传统保险领域这可能不算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对于相互制而言,这个已超新闻记者的提问,杨帆不假思索。回顾信美相互发展的这一年,杨帆用了三个阶段来形容:理念宣导阶段、实践探索阶段和单点突破阶段。“其实就是普及什么是相互制、怎么做相互制和如何做好相互制三个阶段,当然现在信美还仍然在摸索。”

杨帆表示,在信美相互的第一年里,最难的应该是实践探索中遇到的重重阻碍,比如产品到底如何设计?制度到底如何完善?会员到底如何收益?……任何事情从0到1都是一个最困难的过程。

杨帆直言,“在实践探索阶段,我们其实一直在反思。”杨帆言及的反思,和相互制的本质息息相关。通过一年多的实践,对于相互制的本质,杨帆更有发言权,“在我看来,最能体现相互制的三个特征分别是,如何体现这个组织是会员共同所有、会员如何参与管理和共享盈余,做好这三点才是真正的相互制。”

在成立一周年之际,信美相互详细披露了如何让会员共享盈余的具体办法。据界面新闻了解,目前信美相互已制定出关于会员盈余分配的相关办法《信美人寿相互保险社会员所有者权益管理办法》,由董事会、会员代表大会、第三方审阅机构共同参与,明确当公司累计利润高于初始运营资金的本息和后,即可为会员分配盈余,分配方式包括但不限于增加保额、降低保费或抵扣后续保费等。

无论是运行机制、整体架构、还是会员的盈余分配制度设置,信美相互都力求和相互制的本质一一对应。而“乐高式”的产品组合搭配(即让保单模块化,让用户根据需求进行组合),由于非相互制独有,也不够具有相互制的特点,让信美相互在业内受到一些质疑。

杨帆对此坦言,“在实践里确实存在好的和不好的,我们在尝试,也在反思。第二阶段里乐高式产品的架构,和第三阶段的单点突破是不是反了?相互制应该做计划而非产品,最能体现本质和最有意义的应该是针对同质化人群的风险去设置保障和计划,这也是只有相互制才能完成的使命。”

在杨帆看来,信美在发展的第三阶段主要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和蚂蚁保险共创的“宝贝守护计划”,另外一个就是“赔审团”的机制。杨帆说,“这两件事一开始大家都觉得难以完成,但我们把同业当成笑话来看的锁定人群、产品设计和等待期等等的突破都做到了极限。可以说,我们从0到1的阶段是成功的。”

信美面临的挑战不仅仅来自于外部,还有内生的,在界面新闻记者看来,相互制公司似乎更具有完美主义的“强迫症”。杨帆笑言,“信美经历的发展更像是倒逼式的发展,这一年我们大概开了6次会员代表大会,审议了63个议题,会员提出的关于产品、服务、IT系统等板块的管理建议超过200条。这在任何一个股份制公司都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说现在的信美还是相互制的初级版本,那么未来的信美、未来的相互制寿险将是什么样子?杨帆告诉界面新闻,“信美希望能够有更多的计划来满足会员的需求,把特定风险的人群框定去为他们定制服务,更远的蓝图是让会员服务会员、减少信任成本,成为生态组织者和互助社群。”

信美相互给相互制寿险开了一条新路,而整个相互制保险都正在生根发芽中,每一家相互保险组织都在摸索和发展,在相互保险互助共济、风险保障程度高的特点上建立属于自己的新模式。

根据国际相互与合作保险组织联盟(ICMIF)统计,2016年,全球相互保险保费收入1.3万亿美元,占全球保险市场份额的26.8%。2015年,相互保险在法国占比高达49.7%、德国占比47%、日本占比39.1%、美国占比37.7%。

在记者采访的多位从事相互保险的业内人士看来,“相互保险在国内市场巨大,但挑战亦巨大。”除了需要完善的法律基础之外,偿付能力和产品监管都亟待出台针对相互保险的有针对性的政策规定,此外相互制保险的产品还亟待突破销售地域的局限。

据《相互保险白皮书》预测,相互保险将首先从发展滞后、有痛点的保险品种中切入,目前中国保险行业险种发展不均衡,财险中车险仍一支独大,其他险种发展滞后;而寿险行业的健康险和养老险也发展相当滞后。这些行业痛点通过相互保险社,解决难度会更小,发展会更顺利。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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