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影院看《刺客信条》的年轻人,能不能成为“跑酷一代”?

界面新闻   2017-02-28 20:57
作者:体育大生意 ·

作者:freelee

《刺客信条》电影在国内上映的时间,比全球推迟了两个月。这款根据法国育碧同名动作游戏改编的作品口碑平平,中国观众也没有对其展现特别青睐。不过对于里面的跑酷动作场面,大多数影迷还是给予肯定。

人猿相揖别后,前者因为会使用工具而成为万物之灵,后者则还在树上地上跳跳爬爬。不过有一类人群还保留对这种原始跳跃翻腾的热衷。他们用空翻、攀爬、翻滚、滑地穿行、徒手翻越等技巧,组成一套连贯的动作,把从A点到达B点的过程串连起来。

跑酷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风行。虽然并未发展成大众化的运动,但持续影响了不少青年群体。它的商业价值也没有反映在票房、转播、赞助等传统领域,而是以亚文化姿态在各个角落“怒刷存在感”。

源于军事训练的运动

跑酷一词源于法语“parcours”,原意是“路径”。中文翻译成“跑酷”实在精彩,“跑”字表现出这项运动快速敏捷的特点,“酷”则体现了其赏心悦目的风格化。它滥觞于一些军事训练项目,但与军队追求效率不同,跑酷讲究个性化,所以跑酷者无论是在穿越障碍还是平地移动时,都会使用一些增加时间却花俏轻盈的动作,包括各种空翻动作,以及故意把跳跃落地点选择在某一件物件上。

法国是最早形成跑酷文化的国家,通过乔治·赫伯、雷蒙·贝勒和大卫·贝勒两父子三人而奠基。20世纪初,赫伯发明了一套“大自然训练法”,里面涉及到十项基本运动训练,并训练场地既有特定搭建的障碍,也有自然状态下的地形。法国军队广泛应用了这套训练体系。雷蒙生于1939年的越南,因战乱自幼无父无母,遂被当地法国军营收养,并与士兵们一起接受包括大自然训练法在的军训。因为小时候曾被霸凌,雷蒙决心要锻炼优秀的身体技能,除了常规练习之外,还经常在课后加练。

战后,雷蒙随军来到法国,并成为一名消防员。作为大自然训练法的优秀学员,他曾经创造过法国徒手攀绳的最快速度纪录。在他的影响下,儿子大卫和其他邻居孩子也学习了大自然训练法。随着时日推移,这群训练者名气越来越大,并吸引到法国电视台的采访。训练者们把这种方法称呼为“移动的艺术”,但大卫保留了自己意见,将其称为跑酷。

▼大卫·贝勒是跑酷界的殿堂级人物,还参与了“暴力街区”系列跑酷动作片

跑酷运动就这样以法国为核心向外扩展。尤其是法国发达的艺术产业,为跑酷打造了强大的传播媒介。大卫在著名跑酷动作电影《暴力街区》担纲主角,本片有著名法国导演吕克·贝松(《这个杀手不太冷》参与编剧,皮埃尔·莫瑞尔(《飓风营救》《玩命快递》)执掌导筒。后来好莱坞购入了影片翻拍权,大卫继续参演,而以“速度与激情”系列而闻名的保罗·沃克,则在本作品奉献了他生前最后一次完整参与的演出。

文首提及的《刺客信条》,其游戏原作也以跑酷操作系统而闻名。有趣的是,《刺客信条》的创意源于育碧的另一个著名游戏IP《波斯王子》。《波斯王子》是一款早期的跑酷大作,中国玩家经常笑称其为“波斯猴子”,可见其攀攀爬爬的特性。《波斯王子》同样推出了改编电影,由杰克·格伦哈尔主演,在IMDB、烂番茄、豆瓣等网站上的评分比《刺客信条》电影更高。

育碧在去年发布了一份官方声明,指“刺客信条”系列游戏销量已超过1亿份。在此期间,跑酷元素以游戏为载体,感染到以青少年为主力群体的游戏玩家。

青少年一代喜闻乐见

中国的年轻人也开始喜欢跑酷。知名青少年文化网站Vice,曾拍摄了一段短片,反映中国青年当中的亚文化现象。其中一集正以跑酷为主题。

短片名为《南疆跑酷》,讲述了两位新疆年轻人的跑酷心情。年纪较大的帕合尔旦21岁,在西安念大学;年轻一点的祖力皮卡尔16岁,还在喀什当地念中学。

关注跑酷的不仅仅是这些态度鲜明的网站,还包括商家。以赞助极限运动而闻名的红牛,组织了一项跑酷界焦点比赛——红牛跑酷大赛(Red Bull Art of Motion)。

▼红牛跑酷大赛现落户于希腊圣托里尼,现场围观者众

这项赛事的名字很有意思。英文“Art of Motion”,对应的正是大卫·贝勒不太认同的跑酷的另一个法语称呼——“移动的艺术”(Art du Deplacement)。

赛事始创于2007年,在奥地利红牛总部所在地维也纳举行。后来赛事规模扩大,在各大洲的不同城市举办过比赛。从2011年,赛事长期落户于“跑酷之城”圣托里尼。这座面朝爱琴海的小岛城市不仅是浪漫的旅游目的地,更因为富有层次感的依山建筑,而为跑酷爱好者提高丰富的挑战元素。根据奥地利红牛官网,赛事现有九家合作伙伴,发展形势不错。

红牛跑酷大赛还有中国版,由中国红牛主办。赛事采用城市分赛区+总决赛的体制,最近一届赛事是2015届,决赛在平遥举行。夜幕下18位跑酷精英在古城墙周围跑跳翻旋,颇有武侠小说中武功高手施展轻功的感觉,为观赛者带来出色的视觉体验。

▼平遥城墙为中国版的红牛跑酷大赛打造了很有韵味的背景

事实上,确有人因为“武侠梦”而爱上跑酷。体育大生意去年介绍的极限运动摄影师刘江就是其中的代表。刘江也是新疆人,中学时看到其他跑酷爱好者练习时而爱上了这项运动。后来他在四川成都上大学,自己拍摄跑酷短片。正是红牛在机缘巧合之下看中了他的影片,邀请刘江来拍摄其他红牛参与的极限运动赛事,才推动这位90后小伙子走上极限运动摄影师之路。

发展跑酷需要“中庸”态度

早有大卫·贝勒“跑而优则演”,今有刘江“跑而优则摄”,但跑酷对更多爱好者来说是个人性情的塑造和完善。

《南疆跑酷》中,帕合尔旦说“跑酷令我自信”。大卫则以殿堂级人物的口吻教育其他后来者:“到处都有障碍,征服他们,我们会越来越强大。”

自从中国体育产业进入“五万亿梦想”的年代后,一些项目取得极强势的发展,例如路跑、足球和电子竞技。这几个项目中,路跑更加大众化,足球长期面临场地不足问题,电子竞技的“运动性”至今仍受争议。相比之下,跑酷潮流气质鲜明,场地因地制宜,其运动量远胜坐在电脑桌前。从受欢迎程度、开展成本和运动效果三方面综合来说,跑酷很适合向国内青少年朋友大力推广。

▼《刺客信条》游戏中的跑酷过于夸张,现实中无法复制,但呆在屏幕前只玩游戏也颇为消极,而现实中的跑酷宣传,也需要采取“中庸”态度

不过跑酷也存在明显制约性。它所强调的“型格”和“冒险精神”,令其受伤风险较其他运动相比更加显眼。2013年,四川泸州跑酷爱好者王子健意外堕江,当时就有媒体反思“跑酷的未来一片迷茫”。而大卫·贝勒在介绍跑酷时,谈及安全的比例并不高,而“没有限制、只有障碍,所有障碍都能克服”的论调,更加容易导致参与者走向片面追求刺激和难度的歪路。

然而,把问题都归咎于运动性质是一种懒惰。同样是一项高风险运动,全球滑雪人口有4亿,年收入700亿美元(数据来源于国际滑雪协会),国内冰雪产业也被视为未来大热。同理,从青少年亚文化走出来的跑酷,带有年轻人不服权威的叛逆气质,但并非不能进行主流的包装及引导式改造。正如国内滑雪界已经开始提出教学及安全知识普及的重要性,跑酷也能向“安全至上”的调性转移。

青少年们宁愿在屏幕前控制《刺客信条》的角色跑酷,而屁股整天离不开椅子,某程度上是一种电子时代的讽刺。不过主流社会显然没打算用跑酷把越坐越胖的年轻人赶到户外。在国内,跑酷爆发性发展的空间更未见雏形。但青少年与这项运动的接触日益频繁。也许未来终有后人,成为真正的“跑酷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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