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者的童话》:这本颠覆性的法国颓废主义童话集并不是为儿童所作

这本童话集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第一次出版,被称为“源自法国颓废主义传统的迷人故事”,其童话涉及变性、S&M、对工业文明的批判等。

图片来源:bing

刚刚过去的2016年是动荡的一年,就像诗人奥登(W.H. Auden)在《1939年9月1日》一诗中所描绘的:“愤怒与恐惧的浪潮/在这地球上光明与黑暗的大地上传送/将我们的私生活扰乱”。即便圣诞和新年接连而至,对很多人来说,欢度佳节的欢声笑语和满满活力也不复往昔。还有比现在更适合读这本 《幻灭者的童话(Fairy Tales for the Disillusioned)》的时候吗?

这本童话集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第一次出版。它被称为“源自法国颓废主义传统的迷人故事”——注意“颓废”这个词——意味着它并不适合儿童阅读。正如本书编辑Gretchen Schultz和 Lewis Seifert在书中所说:童话本身就善用反讽,书中常创作出与传统道德相背离的结局,并传达出模棱两可的寓意。毕竟,《睡美人》,、《灰姑娘)》、《小红帽》等许多我们童年时期最爱的童话,最早都是由18世纪法国精于世故的成年人创作出来的。而他们的目标读者,则是同时期另一群精于世故的成年人。

一个世纪后,巴黎美学家和颓废派作家开始改写这些童话,用来批评社会、政治、和性别传统。法国作家卡图尔·芒戴斯(Catulle Mendès)的童话《Isolina/Isolin》中,坏脾气的仙女Urganda,未被邀请参加公主Isolina出生的受洗仪式,于是愤而施加了一个恶毒的诅咒:“一旦公主Isolina结婚,在婚礼当晚她会由一个女人变成一个男人”。仙女Urganda的诅咒无法消除,但她机灵的姐姐Urgèle巧妙地通过另一个咒语化解:婚礼当晚公主的确变成了男人,但她英俊的王子同时变成了一位害羞的新娘。

 Gerda Wegener 《灰姑娘》插图,图片来源: 网络

作家Renée Vivien在《白马王子(Prince Charming)》中进一步使用了性别转化的梗。故事中一对热恋的情侣结婚了,妻子发现自己的丈夫——白马王子是一位伪装的女人,不过,这对新人还是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更大胆是的,作家Claude Cahun的《谦卑又傲慢的辛德瑞拉(Cinderella, the Humble and Haughty Child)》涉及S&M情节,王子患有恋鞋癖,而灰姑娘则是渴望被羞辱的受虐狂。

其实,由唐纳德·巴塞尔姆、安妮·塞克斯顿、安吉拉·卡特、Tanith Lee和A.S.拜厄特等作家创作的后现代主义童话故事,在现代主义之前就流传开来。在这些于世纪末创作的故事中,睡美人更愿意继续做梦,而非醒来面对现实;小男孩Liette再次讲述耶稣诞生的福音。此外还有蓝胡子和他的七个妻子、穿靴子的猫以及崇拜的天使、智者和牧羊人等童话故事。在本书的标题故事——“幻灭者的童话”中,作家威利(Willy)(法国著名女作家柯莱特的第一任丈夫)揭露,正是小红帽引诱饿狼吞掉了外婆,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警察。

另一个颠覆性的童话是Pierre Veber的《最后的精灵(The Last Fairy)》,故事中主角和一个精灵去巴黎,计划用自己的魔法力量博得市民的敬畏,抵达之后才发现这座城市发生的奇迹远非他们的力量所能匹敌。“灯光一到晚上自己就亮了,人们在云层中飞行,甚至不用马拉,车就能自己行驶”。正如小精灵在故事里所说:“这里的人民住在魔法之境内,我们的魔法是没法儿让他们大吃一惊了。”两位主人公,带着两颗破碎的心踏上了返程的路,重新回到图林根州暗无天日、不可逾越的密林之中。

《破灭童话(Fairy Tales for the Disillusioned)》封面图 图片来源:Gretchen Schultz , Lewis Seifert

有几个童话故事更为深切哀伤,强调了工业文明扼杀了精灵,或者至少扼杀了人们对于精灵的信仰。在Alphonse Daudet创作的《法兰西的小精灵(The Fairies of France)》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上了年纪的梅露西娜(Melusina)和她的姐妹们被迫在工厂里做工或沿街叫卖苹果,直到晚年,她们一个一个在救济院里去世。难道人们对于这个被祛魅的世界的哀悼,不是暗含着呼吁复魅吗——只要借助于诗歌和艺术的魔力?在孟戴斯(Mendès)的《幸运的发现(The Lucky Find)》中,“爱”和“美”一起到失物招领处寻找“人类曾经发誓过给予我们的尊重和爱慕”。他们的寻觅以幻想告终,这样至少“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相信所有的谎言,在黯淡天空中看到星星,在凛冽寒冬中看见玫瑰”。

这些有意被蒙上污点的故事,奇妙之处主要在于其美丽的意象。国王“命令公主必须被囚禁在高高的塔楼顶层的屋子里。塔楼是如此之高,高得直入云霄,高得连燕子都不敢在上面筑巢,怕还没到家,翅膀就飞累了”。另一个故事里,只有牧羊人才知道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叫什么名字。还有一个故事,国王的女儿一头金发头发“如同百合花粉,又如同古老祭坛瓶子的银色上稍微镀上了层金”。

《幻灭者的童话(Fairy Tales for the Disillusioned)》中,我最喜欢的两个故事都出自彬彬有礼又持怀疑态度的法国作家阿纳托尔·法郎士之手。在《蓝胡子和他的七个妻子》中,法郎士巧妙地通过一份案例文件让这个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脱罪:一个真诚善良的男人总是被不忠的女人们背叛,最后甚至被其中一任妻子谋杀。另外那个故事《公爵夫人和公爵的故事》更为精彩,它从理性主义者的角度重新讲述了《睡美人》。国王夫妇担忧自己被诅咒的女儿,召集了全国最博学的人们来出谋划策。王后先问医生:“一个人真的能够沉睡一百年吗?”之后,国王讨论起了诅咒背后的科学性:“被纺缍尖端刺破的伤口,真的会让人沉睡一百年吗?”医生的回答含糊其词:“陛下,的确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在病理学领域,我们从来不能断言‘这会发生,或者这不会发生’。”

然而,在法国颓废主义童话的王国,我们可以安全地断言,一切皆有可能发生,并且也的确如此。

(翻译:黄文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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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华盛顿邮报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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