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辣身舞》到《爱乐之城》:银幕火花的迷人秘密

好莱坞已经将其定义为一种科学了:合适的观众群、合理的判断和联想到的画面都可以帮助创造重要的火花。

这肯定是爱:《爱乐之城》中艾玛·斯通和瑞恩·高斯林。图片来源:Rex/Shutterstock

银幕情侣在现实中的神秘关系总是备受观众关注的。对观众来说,判断情侣们真实与否甚至都可以成为一个研究课题。有人认为,荧幕情侣之间在现实生活中一定也会产生火花。一般来说,有些银幕情侣会在现实中走到一起(比如《江湖侠侣》中的亨弗莱·鲍嘉和劳伦·白考尔),而有些则分道扬镳(比如《海岸情深》中的布拉德·皮特和安吉丽娜·朱莉)。

作为明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有力竞争者,《爱乐之城》让瑞恩·高斯林和艾玛·斯通第三次作为情侣出现在银幕上,前两次分别是《疯狂愚蠢的爱》和《匪帮传奇》。这次,他们彼此鼓励,在好莱坞大道上放声歌唱,翩翩起舞。看起来,他们之间有那种火花。

整部电影都是在向历史致敬:从电影内容和它的宣传中,你都可以回想起黄金时代的那些荧幕情侣。导演达米恩·查泽雷曾说:“现在,演员们看起来就像好莱坞以前的那些荧幕情侣们一样,”比如斯宾塞·屈塞和凯瑟琳·赫本,或是金格尔·罗杰斯和弗雷德·阿斯泰尔。

但是,有哪些因素可以让两个演员之间的火花增强或减弱?是演员指导?感情戏对演员有利或不利?或是因为一个好剧本?这些脆弱的原因真的会影响演员之间的火花吗?恩……这很难说。

作为一个新人演员,我有过专业的亲热戏经历。虽然有些亲吻的戏看起来很激烈,观众们也确信这是真的,但我们实际的表演一点都不热情。还有些画面应该更原始、更像是被激情驱动,但最后的效果并不令人满意。还有一些,很遗憾的是,无论它们最终是否被剪掉,都让我觉得像吃了个苍蝇一样。

作为演员比利·康诺利的妻子,我承认我曾经到我丈夫的片场探班过,包括他和莎朗·斯通一起拍摄在卧室的场景(只是举个例子)。作为一名导演,我注意到一个微妙的情形,那就是我的存在会对正在表演的两个人产生的影响,而作为一名观众(或者还算是一个心理学家),我很清楚自己联想到的画面可以让观众产生激情或厌恶的感觉。

训练有素的演员都需要能够立刻和陌生人拍摄亲密镜头。接受培训后,他们会将真实的自己和演员的自己分开,把演员的自己展现到观众面前,展现他们个人追求的风格、对情色反应、甚至还可能包括他们的身体赤裸状态,再将这些特性赋予他们正在饰演的人物,并试图和一个陌生人增强这样的关系,而演对手戏的演员其实也在和他经历同样的过程。

热烈的禁忌之恋:基努·李维斯和埃塔娜·桑切斯-吉永的电影《云中漫步》,1995年。图片来源:Moviestore/Rex/Shutterstock

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两人之间自然的相互吸引,在镜头前展现亲密关系就会简单很多。也就是这个原因,在录制现场,导演和选角导演会寻找演员之间产生相互吸引时表现出来的体征,比如瞳孔放大,开放的肢体语言、傻笑、面色潮红、或是愿意加深对彼此的了解。如果这些基本特征出现了,他们或许只需要几周或几个月的在一起的时间,想要拥有创造性的成功,就可以产生超越了工作关系的火花了。

情色诱惑最吸引人的一点就是它就像禁果一样(任何工作场合都是如此)。人们公认的一点是,结束拍摄后收回这些心思真的很难。如果在拍摄现场需要录制更亲密的场景,收回自己的心思就会更困难。有些演员缺乏训练,无法找到自己的界限,也没有心理界限的意识,这会导致他们陷入爱情的泡沫中。坦率地说,好莱坞的内部人士认为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如果在现实生活中产生了真实的感情,那么这会让观众不再相信银幕上浴室里那两个发出呻吟声的人只是演员,而这在精神上、心理上甚至是两性关系上都会给演员带来危险——甚至经常会破坏演员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关系。

事实上,办公室恋情可能会造成多种的危险。在镜头前进行恋爱考验或是享受鱼水之欢可能很容易,但近些年,即使是最小的团队也有大约15人,而每个人的内心也不一致,从吃瓜群众到窥阴癖者,什么都有可能。

那么哪对荧幕情侣被认为是最迷人的呢?人们的答案经常会受到影片宣传推广的影响,选出的情侣不一定符合观影大众的真实感受。以电影《埃及艳后》为例。假设你是从昏迷20年后苏醒开始看起,如果没有对主演伊丽莎白·泰勒和理查德·伯顿两人之间的禁忌之恋的了解,你肯定不会认为他们的银幕角色有什么特殊关系。

 

只是舞伴,没有爱情:《礼帽》中的弗雷德·阿斯泰尔和金格尔·罗杰斯。图片来源:Moviestore Collection/Rex Features

弗雷德·阿斯泰尔和金格尔·罗杰斯?不错,他们是配合默契的的舞伴,但他们之间有浪漫的感觉吗?就是因为他们的舞蹈卓越超群,所以,舞伴之间的私人感情应该是很少有的,毕竟他们还需要在高压下完成完美的舞步、处理伤病和疼痛,以及克服思想上的不同。在电影拍摄结束后的采访中,两人之间和往常一样。据报道,阿斯泰尔夫人总会确保她丈夫的合同中有“禁止吻戏”的条款。

在《辣身舞》中的帕特里克·斯威兹和詹妮弗·格雷呢?和上面的故事相同,“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在跳舞”,而且“他们在表达年轻、反叛权威和抗争逆境的精神”,这些远远超过了人们概念中的爱情关系。

当然,这些只是主观印象。但我坚持认为,银幕火花永远不能等同于客观事实:这些场景中描绘的银幕火花,本质上一直都在旁观者的眼中而非参与者身上。是的,观众通常可以观察到两个演员之间由于相互吸引而产生的微妙身体变化,欣赏他们相互间低声的赞美,但这些是否能吸引对方取决于他们自身的魅力和关系网。同样,一名演员与另一名演员的背景是否相似也是一个重要的指标(个人的种族、年龄和教育都不容忽视),这些关系到他们在一起以后会面临的问题、一方对两人在一起是否合适的判断、一方的身体对另一方的吸引程度、等等。

 

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在跳舞而非爱情:帕特里克·斯威兹和詹妮弗·格雷在1987年的电影《辣身舞》中的场景。图片来源:Allstar/Vestron Pictures

电影中的故事和对话是否能让观众为之倾倒是可以产生巨大影响的。这与演员无关,这和我们自身有关。哪对恋人吸引人,为什么?是《西雅图夜未眠》的梅格·瑞恩和汤姆·汉克斯(“无数件不经意间发生的事情,当它们同时发生,就意味着我们今生注定要在一起”),是《壮志凌云》的汤姆·克鲁斯和凯莉·麦吉利斯(“我不和学生约会”),还是《断背山》的希斯·莱杰和杰克·吉伦哈尔(“我想,我是离不开你了”)?你的目标情侣指的是你预期中最喜欢的那一对。难道不是《暮光之城》中的罗伯特·帕丁森和克里斯汀·斯图尔特?《全民情敌》的威尔·史密斯和伊娃·门德斯(“生命的真谛不在于你呼吸的次数,而在于那些令你怦然心动到无法呼吸的时刻”)?每部电影的目标观众都不一样,有些情侣更成功只是因为他们能够比其他人吸引到更多的观众罢了。

一种特别引人注目的银幕关系是用仇恨的面具掩饰两者的感情,并通过诙谐的玩笑表达二者的爱意。我们在凯瑟琳·赫本和斯宾塞·屈塞的搭配中完全可以看到这一点,他们一共在九部电影中合作。而这种表面仇恨内心相爱的风格也在《爱乐之城》中被重现。反讽对话的效果是在被邀请的同时拒绝对方,在40年代的电影中,这一手段用来帮助人们保持适当的礼仪,同时为言语中的情色观念设定界限。让现代的演员们遵循这一守则看起来有些奇怪,比如高斯林和斯通。但他们表演得太自然了,甚至可以让你觉得这是一种新流行起来的方式。从个人角度来讲,这种方法让我觉得角色间的距离有些疏远,除非是像哈里森·福特和安妮·海切在《六天七夜》中那样,尽管他们有着欲望,但仍旧设法相互间通过俏皮话来控制自己肮脏的想法。(“你不是……那些人之一吗?你将他们送到野外,带上小刀和创可贴,让他们为你建一个购物中心。”)

两个男人:《断背山》的希斯·莱杰和杰克·吉伦哈尔。图片来源:Focus/Everett/Rex Features

我喜爱原始的爱情电影。所以说,《真爱至上》的休·格兰特和马钉·麦古基安并不吸引我。《泰坦尼克》的凯特·温斯莱特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也没什么意思(在我看来,他们更像兄妹)。《一日钟情》的乔治·克鲁尼和米歇尔·菲佛?不错,他们可以算是很成熟的一对——赞!《云中漫步》的基努·里维斯和埃塔娜·桑切斯-吉永?不,太激烈了。我还喜欢的一对是《生命的证据》的劳罗素·克罗和梅格·瑞恩。但这些只是我的个人观点。事实上,每个观众喜欢的角色都反映了他们自己内心最深切的渴望、欲望和爱情,而这些银幕情侣正好展现了每个观众在挑选配偶时自己喜爱的人物形象、外貌、行为、家庭背景等相关风格。这可以算是三项关系的一部分:观众和两个主演构成了一个三角。

好莱坞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现在已经是一项科学了。现在的工作比以前的少了很多不确定性。有一个关注所有演员搭配的小组可以告诉大工作室哪些组合能够吸引哪些观众;摄制组就可以去寻找能最大限度吸引他们目标观众的演员组合。他们在电影拍摄过程中拍摄的内容并没有特别重要,因为他们可以在后期制作过程中调整电影。他们可以把电影剪成30个版本,在预演场中放给观众们。某一条线的评分很低,就意味着他们要快速重拍,而在观众们对不同结尾的打分也会对最终的结局产生影响。所以,别太天真了。制造银幕火花是上百个聪明人在大量工作之后制造出来的,他们中有些人对如何用令人兴奋的爱情故事掏走你口袋里的钱了如指掌。

但我们需要娱乐和逃避。希望我的这些分析不要破坏你的兴致。请继续勇往直前。同时请不要再那样坚信荧幕情侣总会假戏真做。即使在神奇的爱情电影里迷失了自己也不要紧,这只是个“墨迹测验”,测试你的渴望和欲望而已。有时候,接触讽刺语言也是一件健康的事情。就像《月色撩人》中尼古拉斯·凯奇曾对雪儿说的那样:“我们来到世上,就是为了毁灭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心碎,爱上错误的人,死去。那些爱情故事都是胡说。现在,上楼到我床上来吧。”

《爱乐之城》将于2016年12月16日在北美公映。

翻译:李思祺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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