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特朗普抬进了白宫 美国白人“工人阶级”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推动特朗普异军突起的是美国政坛一支最重要的力量:白人“工人阶级”

当地时间2016年9月21日,共和党总统提名人特朗普在俄亥俄代顿市和工人们交谈。来源:AFP

2016年美国大选,原来被广泛认为是来“打酱油”的房地产商、亿万富豪特朗普(Donald Trump)最终成了共和党主角,而且目前的民调支持率和前国务卿、政坛老将希拉里(Hillary Clinton)不相上下。

推动特朗普异军突起、帮他一步步逼近白宫的正是美国政坛一支最重要的力量:白人“工人阶级”(Working Class)。

谁是美国的“工人阶级”?

美国“工人阶级”和经常被提及的“中产阶级”并不是一个概念。在很多社会学和政治学、特别是选举行为的研究中,工人阶级是按照是否接受过高等教育、或者收入多少来进行划分的。这样做易于统计,但也容易一刀切——如果按照教育程度划分,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无疑应该归于工人阶级之列。

纽约州立大学经济学家Michael Zweig认为,是否属于工人阶级,应该衡量他对自己的控制程度。他在2000年出版的《美国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占绝大多数的工人阶级》一书中说,按照这个标准进行阶级的划分,衡量的主要是权力而不是收入。工人阶级无法控制自己工作的节奏和内容、也无权管理他人。相比之下,资本家对工作的控制程度最高;“中产阶级”介于两者之间,有一定的掌控度和独立性。

按照这一定义,Zweig认为美国工人阶级占到人口总数的63%。除了传统工厂工人属于工人阶级,医疗和教育领域的一些专业人士,按照他们对工作的控制程度看,也可以被归为工人阶级。因此,虽然很多制造业工作岗位流失到了海外,但美国工人阶级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反而略有增加。

不过在如今有关选民选举的研究中,用的最多的阶级划分标准依然是是否接受过4年高等教育。而在美国发展的各个时期,白人工人阶级几乎都占据了选民的绝大多数,在很多对美国选民的研究中,白人工人阶级基本也都被定义为没有受过大学四年教育的白人。此前布鲁金斯学会的一项研究发现,按照这个定义,绝大多数白人工人的年薪收入都低于5万美元,他们中的多数人认为自己的经济条件一般或者很差。

白人“工人阶级”怎么了?

2016年9月21日,美国俄亥俄Toledo,特朗普的支持者参加一场竞选集会。来源:AFP

二战后,白人生产工人在经济和社会地位上经历了三十年史无前例地增长。但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后,他们的实际工资水平、工作状况和社会地位却在不断地下降。有人曾这样评价美国工人:“每次事情发生变化,总是朝着对他们更不利的方向发展。”

一方面,随着白人工人阶级的规模正在不断萎缩,他们对美国政治的影响力也在减弱。CNN最新一篇文章称,美国经济正变得对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越来越有利。1980年里根(Ronald Reagan)当选那年的大选出口民调显示,有63%的选民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到1992年克林顿(Bill Clinton)当选时,这一比例降低了10个百分点。等到2008年奥巴马当选的时候,只有39%的选民是白人工人阶级。今年,白人工人占选民人口的比例进一步降低到了36%

另一方面,面对全球化、金融危机的冲击、制造业岗位的大量流失、低工资移民的涌入,美国工人的现实状况日益艰难。于是出现了“白人工人阶级”焦虑症,主要体现在以下一些方面。

对经济现状不满。在CNN最近一项对白人工人的调查中,有53%的人表示对美国经济状况十分不满意;84%的人认为政府没能很好地代表自己的利益。

CNN通过电话对1614名18岁以上美国人进行了问卷调查。在此次调查中,CNN对工人阶级的定义同样是没有受过大学四年教育的人群。

在这项调查中,有六成的白人工人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要改善财务状况正变得越来越困难;2/3的白人工人认为找到一份好工作变得更难了。

和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相比,有更多的白人工人阶级认为自己之所以被经济问题困扰,原因都出在政府身上,有62%的人认为,联邦政府应该承担几乎所有的责任。在其他白人和黑人工人、拉美裔工人中,这一比例不到一半。66%的白人工人认为政府在帮助白人工人阶级方面做的不够。

担心原来的地位和生活方式受到威胁。布鲁金斯学会6月底发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有68%的白人工人认为美国生活方式必须受到保护,以免被外来影响所侵蚀;在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中,这一比例只有47%。

此外,白人工人中,有66%的认为社会对白人的歧视已经变得和对黑人等其他少数族裔的歧视同样严重。

害怕贸易协定。62%的白人工人认为贸易协定是有害的,因为它们会导致就业岗位流失到海外、降低美国工人工资。而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则认为,多数贸易协定对美国有利,因为它们能打开海外市场。

认为移民令自己的利益受损。白人工人中,有61%的人认为由于移民的涌入,他们在工作机会、住房和医疗保障方面的利益遭到削弱。

高达71%的白人工人认为,由于移民推低了工资,他们的到来对经济的发展基本是有害无利。而持这一观点的高学历白人的比例只有44%。因此,有59%的白人工人认为,应该切实采取行动遣返非法移民,高学历白人中只有33%同意这样做;还有超过半数(55%)的白人工人认为应该在美国和墨西哥边界修建一堵墙。

靠特朗普重新“当家做主人”?

特朗普对非法移民的强硬态度、不断宣称要把流失到海外的工作岗位从中国等海外市场带回美国、承诺创造更多就业机会等,几乎都无比契合白人工人的心声。

难怪白人工人会成为特朗普阵营的中坚力量,他在收入较低的白人工人中获得的支持率超过了近代任何一位总统候选人。在初选阶段28个州的共和党选民中,白人工人阶级中投票支持特朗普的比例高达50%,而高学历白人支持特朗普的比例只有37%。

在进入全国大选阶段后,CNN/ORC的数次民调显示,特朗普在白人工人选民中的支持率平均领先希拉里29个百分点;而在白人高学历选民中的支持率则落后于希拉里平均8个百分点。

在接受最新CNN调查的白人工人阶级中,60%的人表示会考虑投票支持特朗普;只有29%的人称会考虑投给希拉里。与之相比,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选民中,考虑投特朗普的只占39%、拉美裔工人阶级的比例更低,只有18%;黑人工人阶级中仅仅3%的人考虑会支持特朗普。

即便特朗普说了很多政治不正确的话,像暂停给穆斯林发放签证、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建墙而且让后者掏钱等等,也毫不影响他在这些核心选民中的支持率。恰恰相反,这些选民喜欢的就是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可以毫不顾忌美国社会无比看中的“政治正确”。

按照特朗普竞选团队汉密尔郡竞选法律事务负责人Christopher R. McDowell的话说,特朗普就是被遗忘的工人阶级的声音。他在近期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这样写到,“(特朗普)他自己就能代表工人家庭去就公平的贸易协定展开谈判;实际上他真的写了一本关于如何谈下好协议的书,这是为什么2016年选民们想要这位政坛门外汉的原因,也让特朗普成为美国选民的最佳候选人” 。

如果特朗普能借着自己对工人阶级的吸引力让俄亥俄、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和其他所谓“锈带州”的选情发生反转,他入住白宫的胜算还是非常大的。

从特朗普最近的言行看,他似乎逐渐收敛之前大嘴的做法,特别是在有关种族问题的言论上。毕竟白人工人阶级占选民的比例越来越少,单靠他们,还是有很高的失败风险。白人工人喜欢的针对墨西哥、穆斯林等的攻击言论,却会让少数族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特别是妇女)远离特朗普阵营。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特朗普能赢得大选,那一定是得益于白人选民、特别是贫穷的白人工人阶级的支持。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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