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个年】我是王琛 我看每架飞机飞往白天

快一年过去,正午员工写了近百篇稿,打牌十余次,唱K两次,京郊旅行一次。愉悦程度与事件频率呈反比。

正午记者王琛

从初一到初七,来这个栏目认识一下界面的同事们吧,我们也想以这样的方式祝福界面用户们猴年安乐!

2015年,正午团队每周举行例会一次,大部分开展于常营地区。此地位于北京东五环更东,毗邻通州,地广人稀。最早住在常营的是谢丁和叶三。前年12月,我到界面办公室报到后,谢丁帮我把行李箱拉上车,轻踩油门,汽车在雾霾天里一路往东,我也就住到了常营。2015年入职的黄昕宇和李纯也住到了常营。黄昕宇最初租在了谢丁的隔壁楼。我常想,如需催稿,谢丁可以拉开窗子,隔空喊话。

大部分会议发生在叶三家里。正午的人几乎全部抽烟,在叶三的客厅里众人席地而坐,手持香烟,在缭绕的雾霭里报选题。有些人的选题总被毙掉,比如陈晓舒,我一直疑心,她每次开会前走到小区门口才想起刷微博找选题。但她对这一点予以否认。有些人永远一言不发,比如黄昕宇,她永远蜷缩在角落里,比叶三家的猫还安静。相反的是李纯,她似乎对一切选题都感兴趣,任何事情都能讨论几句。后来这种情况有所变化,她的话也变少了,直到最近一次唱K,她唱了《无地自容》。我想,大概之前她在积攒能量。黄昕宇从不积攒能量,她唱的是《向天再借五百年》。

在北京,住得最远的是视觉编辑朱墨,他住在西三环更西,为了开会不迟到,只好买了一辆车。此后,他就堵在了路上。

正午唯一不在北京的员工是郭玉洁,俗称大头,她在上海,每次开会都是用Skype或者Facetime。有时她半天不说话,销声匿迹,被人忘掉时,突然大笑一声。叶三的房间总是拉着窗帘,很少见到阳光,大头的笑,更加带来了某种鬼魅效果。

偶尔我们也去公司开会。通常叶三开车,谢丁副驾,其他人坐后排。还有一些时候,谢丁开车,我坐副驾,两人前往公司。这种时候,往往是他去参加总监会议,而我通常是去填报销。因为担心堵车,在公司我们总是匆匆把事情弄完,赶在四点就回常营。回想起来,常营到高碑店的天空总是灰色,地平线总是黄色,谢丁的车上总有很多我没听过的老歌。我们堵在路上,他就点起一根中南海,摇下车窗,左手夹着烟伸出窗外。有一回,也是抽着烟,他跟我讲起自己二十几岁时在重庆做会计的故事。那天他语速很慢。

在常营,最初我们喜欢去一家叫六合的餐馆吃饭。那家餐馆做菜神速,味道也不错,还便宜。那时特稿部的名字还叫界面长篇,发稿量没那么大,我们吃饭时很少讨论工作。吃完饭,就去谢丁家里打牌。因为我不会打升级,所以众人新学了一种打法叫掼蛋——来自江苏淮安地区的一种类似斗地主的打法。最早几天我的牌很好,常常走得很快,因此获得了“掼蛋王”的称号,但不久我的战绩被他人超越,名号被剥夺。那时我们常常打牌到凌晨四点。

有时打牌累了,我们会讨论阅读和写作之类。但几乎都和工作无关。许多书名我是第一次才听说。那阵子我总在京东上买书。许多凌晨,换了鞋下楼回家,天都快亮了,我走在路上,心想,这是一个好工作。

但好日子很快没了。转眼四月,《正午》上线后每天都要更新,人手紧张,没空消遣,掼蛋时光一去不返。“正午故事”这个名字几乎想了两个月,或者更久。当时我们每个人提交了一批候选名字,但是始终定不下来。有时我们会想到一堆动物名,鸭嘴兽猫头鹰之类,有时是植物名,还有就是文学经典。当时邹志渭还在特稿部,他想的名字是《中国通俗报道》。邹志渭后来离开特稿部,转型成为一名产品经理,我只能在踢球时见到他。每次他都告诉我,产品下周就上线了。

夏天一次偶然,我们去了“六合”对门的餐馆“私厨”吃饭,才发现味道更好。说来也怪,从那开始,去六合的人越来越少,去私厨的越来越多。今年没入冬,有一天,我发现六合紧锁门,里面桌椅空空,打扫得干干净净——它不知何时庄严地倒闭了。此后每次路过六合,我都想起初来北京的日子。

大约从夏天开始,正午的工作越来越忙。谢丁脑子里装着正午所有的事情,也因此愈发焦虑。他希望记者能把下月的稿子提前交上,但从来没实现过。记者的选题总是操作不快,改稿时间总是不多。

快一年过去,正午员工写了近百篇稿,打牌十余次,唱K两次,京郊旅行一次。愉悦程度与事件频率呈反比。

我可能是正午拖稿最严重的人,不知是否是之一。进入冬天,我的稿子就从没按时交过。截稿日一推再推,有一天,在拖稿中,我出门吃饭,迎头看见一个身形和步伐都很像谢丁的人,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停住了,不知道往哪里走,就站在了原地不动。再仔细看,原来认错了人。我长舒一口气。

常营地区距离首都机场不远。过去一年,在许多拖稿的傍晚,我站在屋里手足无措,只好看飞机一架接一架划过窗外天空,从日落到午夜。那时我就想,过了今晚就好了。因为有人说过,万事从没什么两样,就像每一架夜晚的飞机,最后都会飞往白天。

祝正午读者:

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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