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种植到产品,关于工业大麻你不知道的还有这些

从上游种植到下游产品,国内工业大麻产业仍处于起步阶段。

摄于云南省龙庆乡豆温村。摄影:张译予

记者 | 张译予

2019年春天,躁动的A股市场被工业大麻点燃。

而在云南曲靖市师宗县西南方向50公里处的龙庆乡豆温村,工业大麻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补贴和脱贫。

清明前后本是播种工业大麻的季节,但由于今年缺乏降水,播种被迫推迟。村民们整理好田地,等待雨水的降临。

村民们并不知道,这种在他们眼中地位比烤烟高不了多少的农作物,正给数家上市公司带来财富的快速增长。最早涉“麻”的顺灏股份(002565.SZ)股价最高涨幅超过500%,龙津药业(002750.SZ)、诚志股份(000990.SZ)等股价也已翻倍。

大麻根据四氢大麻酚(THC)和大麻二酚(CBD)的含量分为娱乐大麻与工业大麻。THC有精神活性,会致幻成瘾。CBD是非神经活性物质,具有镇定、治疗癫痫及抑郁症等多种疾病的作用。而THC与CBD属于相辅相成的存在,THC含量较高的大麻品种中,CBD含量也较高。

2003年3月,云南省公安厅制定了《云南省工业大麻管理暂行规定》,工业大麻在这片土地上成为合法的存在。云南也由此成为全国第一个开展工业大麻产业的省份。

不过,16年来,从上游种植到下游产品,国内工业大麻产业仍处于起步阶段。

扶贫作物

豆温村,是云南牧亚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牧亚农业)工业大麻种植基地之一。这里光照充足,昼夜温差较大。由于地处山谷,交通闭塞,通讯等基础设施滞后。

豆温村曾是师宗县贫困村之一,脱贫成为豆温村首要解决的问题。

豆温村没有种植工业大麻的历史。在牧亚农业同村委会签订种植协议前,村里没有人种过大麻。村里的农作物以玉米、小麦、烤烟为主。

2016年,牧亚农业同村委会签协议,在豆温村建立工业大麻种植基地。“2016年时,村里曾经大力鼓励贫困户种植,还给补贴。当时贫困户都种了大麻后,我们非贫困户才有种植大麻的机会。”豆温村村民李华说。

第一年种时,许多豆温村村民对于种植工业大麻抱着怀疑的态度。“不知道种出来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能收多少。”不过在收获期,牧亚农业按照合同保底收购后,大多数豆温村村民打消了这个疑虑。

牧亚农业同村委会签协议,每户报名种工业大麻的村民也与公司签合同,公司设定收购价统一收购。收购的主要是大麻的叶子、花以及麻籽。

此后两年里,豆温村村民种植工业大麻的热情高涨。非贫困户虽然没有补贴,但也认为种植工业大麻“稳定、合算、好打理。”2018年,牧亚农业在豆温村的收购价为10.5元一公斤。为了鼓励贫困户种植大麻,政府还给予种植大麻的贫困户每亩700元-1000元不等的补贴。

穿过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经过一段因长期拉载矿石被卡车压断的道路后,在距离豆温村向南90公里的雄壁镇大舍村,是牧亚农业另一处种植基地。

大舍村2018年开始种植工业大麻。在这里1000亩的土地上,扶贫同样也与工业大麻关联。贫困户被要求强制种植工业大麻。不过,并不是所有贫困户都愿意接纳工业大麻。有些不愿意种植工业大麻的贫困户,在撒了种之后,疏于打理,任其自由生长。

天公不作美,大舍村2018年工业大麻收成并不是很好,“花和叶子少,麻籽较多,不过因为是合作种植的第一年,所以牧亚农业还是全部收走了。”大舍村村民说。

2019年,大舍村不再强制贫困户种植工业大麻,其工业大麻种植地也由山脚挪到了山腰。对于扶贫补贴形式,变为村委会向愿意种植工业大麻的贫困户发放种植用薄膜,并且免费提供拖拉机等农机犁地。

大麻纤维与CBD

大麻是中国最早栽培的经济作物之一,种植历史上千年。其籽可榨油,杆可做衣。时至今日,在云南部分地区,仍保留着食用麻籽的习俗。云南的大麻种植早在法规出台之前就已存在。

2001年,云南农科院培育出首个中国工业大麻品种:云麻1号。随后在云南省工业大麻有限公司的推广下,西双版纳、红河等地相继建立了工业大麻种植基地。解放军总后勤部军需装备所基于工业大麻用途广泛,大力倡导推进工业大麻种植以及大麻产业链。

早些年,工业大麻尚未被人熟知,其另一个名字在纺织业内流传,名为:汉麻。汉麻植株修长,纤维细长、中空,具备天然的抗菌功能,质地强韧。因其性能优良,受到不少服装厂商青睐,开发汉麻质地衣物。

此后,汉麻的用途由纺织品逐步扩大,进入工业材料、能源、日化品等领域。目前,工业大麻在国内最大的用途,仍是大麻纤维。

兴业证券研报显示,2017年,国内纺织纤维应用占到国内工业大麻总产值的76%。目前,我国大麻二酚行业正处于初期发展阶段,国内能量产CBD的企业只有云南汉素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云南汉素)一家。

为了降低毒性,国内培育的工业大麻CBD含量远低于国际平均水平。

云麻7号,其CBD含量仅为0.9%。远低于目前全球工业大麻种子中CBD含量在4%-5%平均水平。2010年,云南将种植推广新一代工业大麻品种:云麻8号,然而其CBD含量也仅有1.33%。

由于国内工业大麻CBD含量较低,其萃取成本也会相应提升。从种植到加工再到提取成95%含量的CBD产品,成本大概在3500-4000美元/公斤。而美国的CBD价格相较国内产品价格低40%左右。

星球日报合伙人郑迪告诉界面新闻记者:“日后CBD降价是必然趋势,国内目前CBD的产能太小,成本较高,工业大麻种植品种应用方向不同,研发能力薄弱,都是摆在国内工业大麻产业面前的问题。”

汉麻集团董事长谭昕也曾对《第一财经》表示,目前CBD的国际价格正在呈现量增价跌的局面,尤其是美国工业大麻合法化之后,大面积机械种植工业大麻,也让CBD的出口毛利率从50%下降到20%左右。而国内工业大麻种植成本高于国外只是一个方面,目前国内工业大麻种植对于土地环保、农残方面的重视程度不足,这都将成为下一步国内工业大麻行业发展的阻碍。

云南汉素是国内目前唯一能量产CBD的企业。其目前量产规模也仅有一年2吨。

此外,根据现行法律和政策,允许工业大麻使用的范围是,大麻仁可作为中药使用,也可用于保健食品,大麻叶提取物等可用于化妆品。换言之,CBD并未被允许用于食品和化妆品。

在CBD最瞩目的医用价值方面,需要的时间或许会更长。目前国家药监局还未将CBD列入药品原料。

不过,对于CBD的需求确实存在。

资料显示,CBD通过对环氧合酶和脂氧合酶的双重抑制来发挥止痛和抗炎作用,效果强于阿司匹林。同时,CBD可以帮助控制大脑中GABA神经递质的消耗量,抑制大脑兴奋,降低癫痫发作。并且,CBD能够帮助人体内源性大麻素维持在一个合理的水平。

2015年,美国GW制药公司使用CBD开发制成一种静脉注射剂,该药剂已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授予的罕见病药物资格(又称作孤儿药资格,Orphan Drug Designation),用于治疗新生儿缺氧缺血性脑病(NHIE)。

纽约大学Langone医学中心癫痫综合诊疗中心组织了313例重度癫痫患者通过使用CBD液体制剂进行治疗。治疗12周后的数据显示,27%的患者发病次数减少了50%,9%的患者无发作。同时,CBD的耐受性较好,仅4%的患者因副作用而停药。

广阔的医疗需求或许会成为国内工业大麻产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郑迪对界面新闻记者表示,目前国内的优势在于,擅长吸收所长为己用。通过学习现有国外经验,会迅速放大CBD产能规模,迅速迭代,去提升工艺水平和降低工艺成本,并且规模化生产。在他看来,中国市场庞大,一旦放开,将会是一个巨大空间。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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