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瀚资本杨歌:消费没有降级,三四线城市还有很大升级空间

杨歌认为,过去一两年,头部的消费升级有点发烧和过热,应该去关注广阔的三四线市场。在那里,90%的人尚未完成消费升级。

言几又杭州店

今年以来,有关消费到底是升级还是降级的讨论一直在持续发酵,有人用拼多多和二手经济的崛起来论证消费降级,也有人用双十一再一次被刷新的记录去论证消费升级。然而,在两边论据都不够充分的情况下,很难得出一个明确结论。

中国经济正在经历一段复杂的调整期,一边是品牌、路径、场景、供应链全面升级,另一边则是经济增长趋缓、消费理性化。在此背景下,消费市场迎来了一场全新的变局。

在这样的变局中,投资人该如何把握其中蕴藏的机会?

近日,界面新闻记者采访了星瀚资本创始合伙人杨歌。杨歌毕业于清华大学,2011年起从事私募股权投资行业,2015年与合伙人杨赞松、杨彬、朱博文创办星瀚资本。杨歌主要关注深科技和产业升级方向的投资,过去三年,由其主导的消费类项目包括言几又、心上、仔皇煲等。

以下为界面新闻记者对杨歌的采访实录:

消费没有降级,但也不应过热

界面:最近一段时间,关于中国的消费到底是会继续升级还是走向降级有很多争议,在您看来,随着经济增长放缓,会发生消费降级吗?

杨歌:我觉得消费降级这个词本身就是错的。在三四线城市,90%的人还没有完成消费升级,因此,一二线城市的消费升级方法带到三四五线城市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相反,反而是头部的消费升级现在有点发烧和过热了,特别是在2017年。其实在2012年到2017年这五年时间里面,消费升级的模式和形态是一直在迭代,主要推动原因是互联网线上支付电商导致的改变,于是产生了像共享团购这些消费方式。

但这件事情发展到2016年到2017年左右,出现了过热的问题。大家开始一味地追求模式改变和技术噱头,而不去追求大众消费的便利和适应性,也不去从降本增效提升用户体验的角度思考。

界面:比如说无人便利店?

杨歌:这算是其中一种吧。因为无人便利店在支付系统里面添加人工智能,但是人们对这种形式的人工智能还没那么适应,尤其是一些中老年人,他们连基础的电子商务还没有用好,怎么用这种东西?

在经济学上,有个说法叫边际效应递减。就是说为了追求一些不必要的花样,而脱离商业本质,从而出现了经济效益递减。

所以我们所说消费降级,并不是说全国人民消费生活已经非常好了,你们该降级了,并不是这意思。而是指的针对这些头部发烧过热的部分,说你们应该醒一醒了,不要再盲目追求过度升级。

界面:所以您认为消费升级的趋势未来还会继续?

杨歌:其实在经济调整期,想要在消费上做一些整体的转变难度已经非常大了,因为持续的消费升级需要两个条件,第一是经济持续上行,第二是有新兴的技术,当这些技术产品化之后,就能带来整个行业的颠覆,电子商务和移动支付就是这里面的典型。所以,下一次全面积的消费升级可能要等到下一个技术潮来临的时候才能实现。

但是现在我们还有事情可做,就是把已做的消费升级进行推广。我把这个概念称之为普惠消费升级。

偏爱平台型品牌

界面:您在投资的时候会偏向于投一些平台或者是渠道,而很少投一些单一的消费品牌。这是什么原因?

杨歌:主要还是互联网导致品牌碎片化。30年前你的脑子里有多少品牌?很少。但现在有多少品牌?一个品类都有成千上万种,你根本记不住的。

互联网的产生会导致两种碎片化,第一品牌碎片化,第二IP碎片化。回到你的问题,为什么不投单一IP?因为每一个IP的市场影响力其实是在下降的。他们就像抖音上无数的网红一样,大多数都是火一段就昙花一现了。

界面:所以您觉得中国很难像日本一样在经济调整期产生像优衣库,无印良品这样的本土大品牌?

杨歌:不是不可能,是非常难。现在是一个渠道驱动消费的时代,渠道决定消费者能看到什么,比如知乎、今日头条、快手、抖音这些渠道都占据了消费者的视野。消费者的注意力被大大分割了,导致渠道的话语权是远远大于品牌的。

另一个,互联网让整个流量分散,IP碎片,随着网红品牌、新品牌越来越多,消费者很难记住其中某一个品牌。但是消费者一定能记住天猫和京东。所以投平台或渠道还是最经济的。

网红店不应只有名气

界面:之前您说消费要讲究用户体验,所以,对于瑞幸咖啡这种完全把线下体验弱化的新兴品牌您是怎么看待的?

杨歌:相比星巴克,瑞幸咖啡和喜茶反而更类似一些。就是所谓的网红店模式,先把品牌推起来,等红了以后,再在线下是用最低的成本,最小的店面,最快的翻台率达成他的商业模式。你想,星巴克花了十几年在中国做推广,瑞幸把它浓缩在一年之内完成。这种品牌先行的玩法效率有多高?

界面:线下成本低是指用品牌能力和地产谈价吗?

杨歌:对,这种模式的公司我们投了言几又,言几又就是因为把自己做成了一个体验丰富的城市综合体,让用户愿意在里面停留,以至于形成了一个岛群效应,让它能够和地产拿到非常低的租金(差不多五块钱每天每平),反而星巴克一般来说租金是它的好几倍。

更重要的是,言几又把自己做成了一个线下的货架平台,商家把商品放在言几又里面,只用支付一个货架的钱,所以言几又相当是成了一个线下的货架和渠道,吸引了很多小商品在它这出售,把它自己又变成了一个渠道品牌,这就是我说的把自己做成一个大IP。

界面:您说的这种IP的打造其实就是一个品牌的运营能力?

杨歌:不全面。我过去有把形成品牌的影响力的过程总结成三类。第一类叫质量既品牌,就是说你的产品首先需要做到品质好、有特色,在被大家广泛喜爱接受之后,形成渠道供应链,接着很多店家开始提供产品,最终形成品牌进入每个人的心智。北冰洋可口可乐都属于这种。

第二种是运营既品牌,就是说你平台已经形成非常良性的运营,大家也认可的是你的模式,不管你卖什么商品我都认可你,这个就更难一些,诚品和宜家都属于这类。

第三种就比较有趣了,叫brand is right,就是说我还什么都没有,先做品牌,在瑞幸咖啡还没有那么多线下店的时候,它就已经先写了一篇文章叫“因为星巴克,瑞幸这个国产品牌在国内发展受到了一些阻力”。这个过程我们管它叫碰瓷行为,但是这个过程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brand is right,就是未见其人,先闻齐声。品牌先行,等形成品牌后再建立系统化管理,最后回归商品和服务质量。

但其实我本身对这种方法还是持保留意见的,主要原因现在很多的网红品牌都存在昙花一现的问题,毕竟,做品牌容易而沉淀难,真正要运营好一家公司并不容易。品牌建设到最后还是要回归产品质量和运营体系的本质。很多网红品牌空有名气,但越走到后面短板就越多。

创业者还是要有资本、品牌和系统化管理的三种意识,缺一个都很难持续。

除此之外,也要找准需求,消费项目最核心还是那句话——降本增效、提高体验。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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