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夺冠热度不减 但法国业余足球或已陷入危机

国家队的风光掩盖了法国业余足球的发展困境,而且这一不平等态势愈发难以调和。

“在US托尔西的时候,我们会在赛前吃一个三明治,然后6-0痛击对手。”保罗·博格巴在世界杯期间的一番言论,捧红了这家位于塞纳-马恩省的小球会,更为俱乐部主席帕斯卡尔·安东内蒂带来意外之喜。

“人们每天都会发短信问博格巴是不是真的在这里踢过球,在被我拒绝申请后,他们就说自己的孩子比同龄的保罗更出色!”US托尔西的850名注册球员中,半数为青训中心的年轻希望。今年8月初,安东内蒂的球队已提前达成注册球员人数指标。

世界杯夺冠不仅为法国国家队与足协带来丰厚回报,更是极大地激发了人们的足球热情——随着开学季的来临,新球员注册申请成为遍及全法的风潮,特别是那些曾培养出新科世界冠军的业余球会。

“您好,由于注册人数已达上限,我们暂时无法回应您的申请。”来自AS邦迪的邮件如是写道。这家位于巴黎郊区的小球会以培养出姆巴佩而闻名,但现在,法国队新10号却给他们带来了“幸福的烦恼”。

“球员申请每到世界杯年都会迎来上升期,”AS邦迪体育总监让-弗朗索瓦·叙内表示,“但今年,冠军热和姆巴佩效应使得申请人数足足翻了一倍。”

克莱枫丹国家足球学院主管让-克劳德·拉法格预计,如今约有六到七成的法国职业球员来自巴黎所在的法兰西岛大区。密集的街区与人口自然是一大优势,更重要的是,星罗棋布的业余俱乐部源源不断地为青训中心和职业球会输送着明日之星。

在位于上塞纳省的布洛涅-比扬古,坐落着全法规模最大的业余俱乐部ACBB。这座拥有近1500名注册球员的青训重镇,曾见证本阿尔法和奥古斯坦们走向更高舞台。80名教练,数十支梯队,“布洛涅-比扬古”俨然成为法国青训的金字招牌。

即便如此,ACBB仍需细致规划各支梯队的时间表,以资充分利用配置紧张的俱乐部场地。

事实上,受制于客观条件的壁垒,大多业余球会难以将“无处安放”的世界杯热情转化为实际效益。

新球员的加入意味着场地、装备、基础设施等各项资源的联动,城市规划、公共资源和预算分配等因素的制约由此加大了招收新球员的难度。

AS邦迪拥有850名注册球员,由于场地限制,他们无力负担新球员的加入。“AS邦迪毕竟是一家足球俱乐部,而不是休闲中心。”叙内说道。

位于塞纳-圣但尼省的皮埃尔菲特俱乐部曾培养出桑卡雷和萨利比尔等法甲名将。球队主席卡马拉·比拉利坦言,俱乐部只有一块天然草皮球场和两块人工草场,今年不得不拒绝400到600个注册申请。

不仅是大巴黎地区,足球热情与实际条件的矛盾普遍存在于业余足球领域。法国业余足球协会主席埃里克·托马警告称:“很多俱乐部无力为年轻人提供出色的训练条件,特别是乡村地区的业余球会。”

法国足协并非无意扶持业余足球的发展。相反,法国足协旗下超过1.4万俱乐部共有近220万注册球员,他们希望借助世界杯的春风,继续提升注册球员数量。世界杯前,法国足协公布了2018/19赛季的预算,2.5亿欧元中将有8600万用于推进业余足球项目,较去年增加800万欧元。

据法国足协业余足球联赛总监皮埃尔·桑索诺夫介绍,足协下属的业余足球基金将在基础设施(球场、更衣室、交通工具等)、训练条件和人员培训等方面向各俱乐部予以支持。

但在SC乌耶主席格扎维埃·布洛看来,实际情况并非如法国足协承诺的那般美好,“目前我们只从耐克那里得到了12个足球,而在2016年欧洲杯后,我们收到了白蓝球衣,但我们的主色调分明是紫色和黄色。因此,我们宁愿足协提供直接的财政支持。”

和1998年一样,人们期待世界杯夺冠的积极氛围可以帮助法国社会凝聚共识,弥合裂痕,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白人、黑人、马格里布人”国家迈进。托马也坚信,分布各地的业余俱乐部实际上承载着重要的社会整合价值。

但至少目前为止,国家力量已然开始“反噬”足球。法国政府在政策上的转向,正对为数众多的业余球会产生深远影响。

作为一项补贴雇主的保障性劳务合同,政府补助合同在法国业余足坛极为普遍,可以帮助缺少赞助商、盈利艰难的球队降低成本,觅得宝贵的教练资源,进而容纳更多注册球员以维持球队运营。正因如此,之于业余俱乐部,政府补助合同意味着良好运转的基础,甚至是维系生存的前提。

随着马克龙政府决意节省预算开支,“高昂而低效”的政府补助合同成为被开刀的对象。2018年,政府补助合同数量已由前年的32万份降至20万份,政府下一年预计将维持类似削减力度。对诸多业余俱乐部而言,这项举措无异于灭顶之灾。

奥恩省鹰之国俱乐部主席多米尼克·蒙吉亚无奈地说道:“没有财政补贴,你很难雇佣一个每周能工作35小时的人。我们不得不停止招收球员,因为人手根本忙不过来。”

合同危机只是法国业余足球现状的一个写照。托马直言,“法国业余足球如今简直就是灾难”。据他估测,过去五年间已有近4000家业余球会停止运作。而业余球会代表在法足协的投票权与话语权缺失,则进一步加剧了权力天平的倾斜。

在足球与社会互为镜像的时代,我们该如何理解“低效”与“短视”的关系?或许正如托马所言,“当一支小城镇或乡村的球队消亡,其所承载的社会、公民与教育属性也一并崩解。”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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