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病危母亲的回忆录是今年的《当呼吸化为空气》

瑞格斯在遗作《明亮时刻》中不仅告诉我们如何在活着时感激生命,也告诉我们如何拥抱死亡。

尼娜·瑞格斯

临死前两天,尼娜·瑞格斯(Nina Riggs)提出请求:不要害怕读我的书。

这个请求是有道理的。她的新书《明亮时刻》(The Bright Hour)是一本关于过去两年她自己生活的回忆录。她一月份写完了这本书,二月份就因为转移性乳腺癌逝世了,死的时候39岁。本周她的书出版了。

在一封来自北卡罗来纳州格林斯博罗地区(Greensboro, N.C)的一家临终关怀医院的电子邮件访谈中,瑞格斯态度仍然非常乐观。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说:“我认为这段经历给我带来的一个真实收获是,它迫使我感激生命和死亡,而不仅仅只是生命本身。我必须拥抱这段患癌的经历,因为它既是我个人的经历,也成为了我的丈夫、孩子和我亲爱的朋友们的经历。因此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希望这本书能让你们感受到比任何其它事情都要多得多的快乐。”

这本书会给你带来快乐。瑞格斯以优美的笔调描述了她的家庭,她对自然、文学、海滩度假以及观看儿子学骑自行车的喜悦之情。“不要放我走嘛!”正在学车的儿子尖叫道,她却放开了手。这本书也会让你感到悲伤。

但是请留心作者的请求——不要害怕读我的书。《明亮时刻》是一部出色的作品,也是对生命进行的一次揪心沉思。它说的不仅仅是如何在活着的时候感激生命,也告诉人们如何拥抱死亡。它就是今年的“《当呼吸化为空气》”(When Breath Becomes Air)。(注:《当呼吸化为空气》是美国神经外科医生保罗·卡拉尼什在患肺癌后写下的第一本也是最后一本自传)

瑞格斯曾经是一位老师,也是一位诗人,一家人居住在格林斯博罗。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在生病以前,她是一个相当典型的年轻母亲。在那些出去玩的日子和去塔吉特百货公司的路上,她会冒出一些不理性的灾难念头,比如说会在网页上搜索如果孩子们吃了过多的操场地膜,或者他们“对吊扇和凯蒂猫产生了一种不自然的依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对读者来说,这些恐惧再令人熟悉不过。2015年,瑞格斯在乳腺X线检查中被医生告知发现了“一块小阴影”。她的观点很快就转变了,她说:“我不停地想,灾难已经发生了。这就是灾难给人带来的感觉。”

瑞格斯的家族有乳腺癌病史,她的爷爷以及大家庭中好几个成员都死于这个疾病。但是当诊断书下来的时候,知道自己身上这不祥的基因构造并没有给瑞格斯带来多少安慰。她写道:“我们唯一能确定的不过是有太多事情我们都不能确定。”

但是瑞格斯很少停下来怜悯自己或者是家庭。带着那份力量和幽默,她挺身向前,这使得阅读她的讲述给人一种苦乐交织的愉悦。她有着尖锐的才智和温情的观察,她写道:“我理解那种在完美的一天中,在太阳底下闲逛,在温暖的微风中、在干草的沙沙声中、在白色的浪尖拍打海湾的时候,突然体会到凛冬和悲伤什么样子的感觉。”

瑞格斯被病情的恶化速度震惊到了。尽管读者会在书的最后知道她病情的发展非常迅猛,但是我们仍然在阅读的过程中能感觉到它的停顿,它带来的希望和失望。在经历这些的时候,瑞格斯还要面对母亲的缓慢死亡。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的母亲也保持着活泼的态度。她对自己的女儿说:“在许多方面你都非常出色,但你要是去看牙医就更好了。”

图片来源:John Duberstein

身为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的后裔,瑞格斯在爱默生和哲学家米歇尔·德·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的作品中寻求慰藉。像爱默生一样,瑞格斯转向“在自然世界以及更小的、日常世界中找寻美与奇迹”。她说:“当我发现我们这个家族中那位伟大的预言家早已优美、并且几乎是令人陶醉地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这本书的标题来自于爱默生的一篇日记,他在日记中写道:“那湿润、温暖、闪着光芒、初初绽放的悠扬时刻使我欢欣鼓舞,它卸下了我灵魂中狭窄的心墙,将它跳动的脉搏与活力延展到地平线上。那是早晨的明亮时刻,我不再是自己病躯的囚徒,变得和外面的世界一样宽广。”

瑞格斯的丈夫在书的后记中写到,瑞格斯去世的时候是早晨,那是她一天中最爱的时光。在她生病以前,“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出现的时候,她总是会从床上一跃而起。在我们要睡觉的时候,她也坚持要将百叶窗打开,即使我们是住在一间旅馆里,东边全部是沙漠。”

瑞格斯说她希望自己的书能够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生命与死亡是如何相互交缠。她认为蒙田理解这些,她解释道:“蒙田所有的门都没有锁上,他承认可能会到来的恐惧。但是在考虑这种恐惧并接纳它之后,蒙田决定要与它一起生活。‘我希望死亡到来的时候我正在种我的大白菜,不关心它,或者说不像关心我那没整理好的花园那样关心死亡。’”

死亡降临的时候,瑞格斯也没有准备好,她留下了两个孩子,分别是7岁和10岁。可她的生命在书的纸页间跳动、繁茂。这是一本用现在时语态写的书,读起来非常具有现场感,仿佛瑞格斯正在房间里跟你说话。这个充满智慧的朋友逗你发笑、引你思考,即使她自身正默默地遭受着病痛的折磨。这使得书的最后几页读起来尤为动人。

在对瑞格斯的最后一次采访中,她在丈夫的帮助下仍然寄希望于读者不要对书的黑暗题材产生恐惧。她说:“即便是那些可怕的部分,也仍然同生活中我们最珍视的一切紧密相连。我们的父母、孩子、爱好、工作和音乐,如此多美妙而令人惊叹的东西一直都在死亡的鼻子底下蓬勃生长。”

(翻译:朱瑾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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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华盛顿邮报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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