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达弃《健忘村》,又遇零排片,政治成两岸合拍片命门?

拍电影的政治风险越来越大了?

作者/曹乐溪 谢维平 编辑/吴立湘

距离春节档电影大战还有不到10天,近日小娱发现,由舒淇、王千源等主演、号称“春节档第三首选”的两岸合拍荒诞喜剧片《健忘村》,发生了临近上映出品方“甩锅”的奇闻。

在《健忘村》的公映许可证上,原本作为第一出品方的万达影视悄然消失,由影行天下取而代之。截至小娱发稿前,万达方面并未就此事发表正面回应,影行天下总经理安玉刚则表示“不是特别想聊此事”,但对万达退出《健忘村》项目表示了肯定。

“原本《健忘村》是和万达联合投资的,他大头我小头,”安玉刚表示,万达退出后,投资份额转手到了影行天下,使其顺理成章变为第一出品方。

据公开新闻显示,《健忘村》的拍摄成本为3亿台币(约6000万人民币),在春节档电影中属于中小成本的体量,按理说在日均票房可以高达5、6亿的春节档,能有2、3亿票房回本并不困难。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万达突然退出呢?也许我们可以从近日由《健忘村》导演陈玉勋“台独”传言的争议中窥见端倪(虽然陈玉勋一直在否认自己有台独意识)。由“抵制台独导演”延伸到“抵制万达”,民众的抗议是不是让万达影视终于下定决心,从这场意识形态引发的娱乐圈风暴中迅速抽身?

其实,按现在的语境,陈玉勋是真的“台独导演”还是只是“反服贸的黑箱操作”已然不重要了,因为卷入风波的《健忘村》,预排片只有0.8%,可能已在春节档电影大战中掉队了。之所以排片稀少,有人认为《乘风破浪》抢走《健忘村》受众,也有人觉得是政治左右娱乐。

前有陈升、黄耀明等音乐人“被下架”,后有《歌手》迫于压力删除张敬轩镜头,“小粉红”一次又一次代替影迷和乐迷成为官方眼中的“民意”、封杀艺人的排头兵、评判电影“政治底色”的风纪委。

但当艺术让位于站队,娱乐被政治统领,这段中国电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经历,会让人觉得比任何魔幻片还荒诞无稽。

从天涯“爆料”到共青团发声,陈玉勋是否会重蹈戴立忍覆辙?

可以说,万达影视是《健忘村》项目的最早发起方。2016年2月,《健忘村》在广电总局的拍摄备案中,万达就位列备案单位之一,另一家影一制作所则是《健忘村》监制李烈的公司。

2016年6月上海电影节期间,万达影视发布的2016新片计划,《健忘村》也赫然在列:

2016年9月,《健忘村》宣布台湾定档2017年大年初一,彼时还未公布大陆映期。不过就在一个月后,电影宣布与台湾同档期在大陆上映。

进入宣传档期,从万达院线的电影物料,到时光网直播发布会,再到万达影视总经理蒋德富出席发布会站台等,还是能够看出当时仍是第一出品方的万达影视对这部片子的重视。

然而随着政治风向的转变,片方的宣传节奏也在发生微妙变化。在还没爆出陈玉勋“台独”传言之前,去年11月份在北京召开的电影发布会,陈玉勋成为唯一缺席的主创人员,当时一位宣传人员向小娱解释的原因是导演“身份比较敏感”,不过当时通稿中仍然提到了该片“由陈玉勋导演执导”,第一出品方也依然是万达影视。

12月底,天涯论坛上冒出一条题为“台湾反服贸导演的《健忘村》大年初一上演,真以为大陆人民都健忘?”的讨论帖,直指陈玉勋参与过“反服贸”以及“太阳花学”运,很快引起数百名网友回应。甚至《健忘村》的两位监制叶如芬和李烈也被网友翻出,曾表示不排斥将太阳花运动拍成电影。

此事迅速发酵,到今年1月初,“《健忘村》导演反服贸”的新闻被各大门户网站和媒体报道,这一次虽然没有共青团中央亲自出马,但共青团湖南省委员会官方微博“共青湖南”公开发博直言:“大陆不欢迎台独导演”。颇有意思的是,下面有不少网友留言的竟是“抵制万达”。

眼看风波愈演愈烈,导演陈玉勋1月5日在微博亲自发文澄清:“我从来就没有台独的理念,也不支持台独,更不是台独人士”,但小娱发现,导演的百度百科介绍,已经被悄然加上了“反服贸导演”的标签。

截至目前为止,《健忘村》尚未在大陆安排电影或者媒体看片场,不过小娱发现,早在1月13日,《健忘村》已在台湾进行了媒体点映,有可能是电影片方有意将宣传重心转移到了宝岛。

 

回溯2016电影与政治的较量:“小粉红”全面胜利

“前有鸡排妹(郑家纯)、戴立忍,后有《健忘村》导演支持反服贸却在大陆拍片,真当大陆人民都健忘?”这是不少网友的心声。在过去的一年,由于政治态度“不明”引发的娱乐圈艺人“被下架”风波接连不断:

2016年1月 JYP旗下台湾女艺人周子瑜被黄安举报“台独”,遭大陆网友抵制,事后周子瑜以及JYP老板朴振英均出面公开道歉;

7月参演赵薇新片《没有别的爱》的台湾演员戴立忍,被网友谴责“台独”而成为众矢之的;《没有别的爱》片方发表公开声明,称在此之前未对戴立忍的政治背景做全面深入调查,导演和资方决定撤换该电影男主角;

8月台湾女艺人“鸡排妹”郑家纯被爆在内地拍戏“闷声捞钱”,因其曾发表“台独”言论而遭到网友抵制;

12月陈升、黄耀明、徐若瑄等台湾歌手音乐在大陆被下架,苹果日报公布“封杀55位全球艺人名单”;

此外,曾被黄安举报为“台独艺人”的卢广仲,原计划于2017年1月6日在济南举办公益演唱会,此事公布后引发巨大争议。有媒体致电活动报批单位山东省演出公司,对方工作人员表示,卢广仲的活动已被取消。

2017年1月歌手张敬轩宣布加入《歌手》第五季并参加节目录制,不料遭遇大量网友抵制,称有支持“港独”等黑料的劣迹艺人不适合出现在《歌手》的舞台上。尽管张敬轩本人发文否认,但节目官方微博日前已删除了所有与张敬轩有关的内容。

通过以上总结不难看出,无论发表声明澄清,公开道歉还是根本不作回应,这些被扣上“台独”、“港独”帽子的艺人都无法得到网友的谅解,最终多以片方或节目组让步“下架”为结果。

小娱以为,如今《健忘村》的陈玉勋风波与戴立忍事件有不少相似之处,都是当事人突然被爆出陈年往事,然后引起民间舆论争议,倒逼官方做出回应,当事人澄清也于事无补。

试想从片方的角度来看,去年戴立忍事件引发的电影删减下架风波仍历历在目(点击蓝字复习),戴立忍的名字从演员表中被删除,多部由其出演的影片要么被无限延期上映,要么被勒令删除戏份:

《没有别的爱》重拍,《平安岛》上映前2天忽然宣布跳档,《夏天19岁的肖像》无限延期,《六弄咖啡馆》是唯一一部被“整顿”后依然上映的影片,但因为该片原本卡司阵容就不亮眼,再加上网友强烈抵制,最终只收获654万票房。

不到1%排片让《健忘村》消失在春节档,中国影市不看片只站队?

小娱还记得,当初戴立忍事件爆出时,王思聪曾发微博力挺并称其为“谦谦君子”,足见万达公子的义气。

但当民间呼声从“抵制台独导演”变成了“抵制万达”,万达影视可能心里也没了底。在今年1月17日的“吉年见旺”发布会上,通稿话术变成:“超现实荒诞喜剧《健忘村》由李烈、叶如芬监制,舒淇、王千源、张孝全主演,曾志伟和杨祐宁特别出演,将在2017年1月28日大年初一正式上映”,全文只字未提导演的名字,作为出品方的万达影视也悄然不见踪影。

不过有人透露,万达影视虽然退出投资方,电影宣传工作仍在进行,甚至有万达的工作人员找上门来,说可以帮忙联系《健忘村》的明星采访。

比起宣传方的努力补救,发行方却似乎有所放弃。小娱注意到大年初一的电影中,《西游伏妖篇》、《大闹天竺》、《功夫瑜伽》和《乘风破浪》都已经拥有了不少排片,连《熊出没》的预排片都有4.9%,《健忘村》排片却只有0.8%。

一位影院经理向小娱抱怨,前几日才收到《健忘村》的发行通知,拿到排片号,“相比于春节档其他影片,给得太晚了”,甚至有多家影院经理表示,至今仍没有《健忘村》的发行前来对接,“可能他们觉得搞掂自己的影院(指万达)就行了把”。

另有影院经理认为,《健忘村》的目标受众群是文艺青年男女,而现在这部分受众被《乘风破浪》抢占,所以即使没有导演“台独”风波,这部电影也是要扑街的。

小娱更希望这才是《健忘村》“消失”于春节档的真正原因。让观众用脚投票,让市场来决定电影的命运,而不是片子还没上就被卷入意识形态漩涡,大家纷纷争论起导演该怎么站队,没人关注电影讲了什么,拍得怎么样,这样的中国电影市场还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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